彼岸花又想起了她的父親。那時候,那些人帶走她的時候說,她的骨骼驚奇。現在想來也都是騙人的,她們選擇小孩子,不過是因為覺得小孩子容易控製,她們利用孩子對父母的拋棄之恨,讓她們殺了自己的父母親,以後也就沒了後顧之憂。那麼多的孩子中本來可以活下來很多很多,卻因為不適合成為蠱蟲的宿主而被殺。
她是幸運的,枯葉蝶、荊棘花、曼陀羅都是幸運的,至少活了下去。不過,活著卻失了自由,失了靈魂,倒不如死去來的痛快。她這時倒是有些慶幸,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殺了自己的父親。
而她一直效忠著的魔王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她怕是一個人習慣了,學不會信任,才會想到利用蠱蟲來控製別人。這正是因為如此,她與枯葉蝶、曼陀羅、荊棘花四人才能成為她的貼身侍衛。
可惜了荊棘花至死都在為她浴血奮戰,而枯葉蝶也拚了命送了消息回來。
這樣想著,突然彼岸花的紋身開始瘋狂地在她的體內生長,讓她痛不欲生。
“你已經生了叛逆之心,不可能再對影青禾忠心耿耿了。怎麼樣,願意解脫嗎?”海含諾不用看,也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我願意。”彼岸花咬著牙,淚水堆積在眼角掘強地不肯落下。而她越是這樣,就越痛苦。
海含諾伸出手來,變出一直冰棱,刺進了彼岸花的胸膛,冰棱的寒意凍住了正在生長著的彼岸花紋身,慢慢地,一隻小小的蟲子順著冰棱爬了出來。
海含諾用冰棱凍住了它,把它展露在了彼岸花的麵前。
“竟然一隻不起眼的蟲子破壞了我的家,可怕的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殺手。”彼岸花說,“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殺有心改過之人。人生來平等,這都會犯錯,沒有人有權力審判另一個人。站在高位之上,能做的也隻能是教人改過自新。倘若執迷不悟,世間也留她不得。”海含諾這樣說著,心裏也無比得難過。說什麼沒有權利審判另一個人,站在力量和權力頂峰的人哪怕為了自己的私心,也會傷到別人。
她想到了她的皇兄海靈笛,這個時候他怕是很珍惜所剩不多了的時光。而她在海靈笛身上所剝奪的東西,有一天也終會還回去的。
“你受傷不輕,先讓她們停手,帶你回去吧!”說著,海含諾就在彼岸花的胸膛上又紋了一朵彼岸花,“你的紋身消失了,影青禾必定不會放過你。這個紋身對你沒有傷害,也擁有蠱蟲的力量,不會被影青禾發現。你好自為之吧!”
彼岸花看著轉身離去的海含諾,鄭重地行了禮,然後帶著殘軍退後了十裏養傷去了。
很快,龍海雅也到了。然而雙方已經收了兵,隻剩下些禿鷲還在打掃著戰場。
她命令軍隊在岸上休息,自己一人入了大海。
她看見海含諾還坐在那裏喝茶,而亞珂也在一邊站著。
“含諾,怎麼回事?”
“幾個小兵,不足掛齒。但是龍三殿下千裏迢迢,軍馬困乏的,才是辛苦了。”海含諾說。
龍海雅坐了下來,看著冷靜的海含諾說:“其實我挺開心的,我似乎又看到了最初的那個你。”
“從前因為不懂事而淡漠,如今卻是因為經曆太多,而沉澱了脾性。看似沒變,實則變了太多太多。如果人生注定要靠這些才成熟,我便成熟了八分了。”
“哦!那剩下的那兩分是什麼?”龍海雅問。
海含諾端著茶杯,細細地品了一口茶說:“一分留戀,一分不舍。”
“留戀與不舍,不都一樣嗎,怎麼就成了兩分了。”
“你不是我,自然不懂這一分留戀給誰,這一分不舍給誰。”海含諾說。
“如此看來,你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一分留戀可以不舍,但這一分不舍卻是不能留下的。”龍海雅說。
“我自然明白,隻不過,我的理智還無法戰勝我的情感。倘若我敗在了我的情感之下,那麼這個天地也就要潰敗了。”
“你明白就好。”龍海雅看了一眼亞珂說,“以往你從來不會用小侍侍候的,往後也別用了。”
亞珂驚著了,連忙跪在了海含諾的麵前說:“亞珂受了小殿下的恩惠,自然記在心裏。若是小殿下真的不需要小人了,那麼小人就去走廊上做一個掃地的奴才。”
“你的尾巴真是漂亮,竟然還有些許的金色光芒。”龍海雅的這一句話有意無意地刺痛了海含諾的心。
“亞珂,你在我這裏也是多餘的。從今日起,你自由了,除了我這含諾宮,你去哪裏都行。”海含諾狠了狠心說。
亞珂難以置信地看著海含諾,眼裏的淚水落了下來,竟然也變成了一顆珍珠。不過這顏色有些混濁,根本就不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