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次,她痛不欲生。紅易陽的痛從胸口溢出,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的淚水一直不停地落,心中的情根瘋狂地長著,根本扼製不了。她想著音伊思的笑臉,想著音伊思落淚的模樣,想著他的一切,痛得暈了過去。
可是,沒人發現她。
音伊思皺著眉頭看著端著茶水還笑眯眯的天影捷,心中的煩躁之感不減反增。他拿起來一本名冊,對著天影捷說:“聽說殿下的字寫得很好,不如就幫我抄了這本轉生名冊。”
天影捷拿起來看了看,那本名冊足足有一巴掌那麼厚。難道這也是冥王要做的事情嗎?看來做個冥王真是太累了,居然還要抄這麼多東西。天影捷歎了口氣,拿著筆就坐在了音伊思的身旁,開始抄錄。
音伊思看著毫不思索就坐在了自己身邊的天影捷,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羞得不得了。
“你,你你~”
“怎麼了?”天影捷還一臉無辜地看著音伊思。
音伊思更生氣地拂袖說:“影王殿下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知道。”天影捷說,“可是你我早已熟悉,怕什麼。況且你這裏隻有你用的這一套桌椅,我不坐這裏,怎麼抄寫?”
“來人!”音伊思聽了,叫了幾個侍衛進來。
侍衛也嚇壞了,要知道她們的陛下從來都沒有發過脾氣,更別提發這麼大的火了。她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音伊思卻下令讓她們即刻尋一套桌椅放在邊上。
她們麵麵相覷,趕忙找了桌椅來。
音伊思指著那套桌椅說:“現在有了桌椅,你就坐在那邊。”
天影捷看著那套桌椅,點了點頭說:“既然冥王有令,小王自當遵從命令。”她看著侍衛拿上來的筆墨紙硯,又說,“這些筆不如冥王用的,寫不出好字。不知冥王是否願意把你的筆贈送於我?”
誰知冥王聽了,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他一氣之下把天影捷趕出來冥王殿,自己卻坐在那裏,拿著那支筆,眼中消失已久的悲傷又出現了。
天影捷也是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總不至於冥王舍不得一枝筆吧!
這時候,衛棲梧看著被趕出來的天影捷,很是好奇。
“影王殿下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天影捷歎了口氣說:“你們陛下的心思真是難以猜測。我看上他的一枝筆,想要求他相贈。結果他二話不說,直接把我趕了出來。你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衛棲梧想了想說:“殿下所說的那支筆的筆杆上是不是刻著許多蝶戀花的圖案?”
“正是。”
“殿下,那支筆是早年判官紅易陽送給陛下的。陛下視若珍寶,您這一要求可是在剜他的心,逼著他回憶過去那些傷心事啊!”
天影捷聽了,也說不出話來了。音伊思摩挲著那支筆,想著往日裏紅易陽給他的溫柔。他一直把紅易陽留在身邊,他以為終有一天她會重新回過頭來好好看他一眼。可是,紅易陽對他從來都是冷漠得表情,哪怕他求她,也無濟於事。
山洞裏的紅易陽醒來了,她掙紮著坐了起來,重新療傷,還服下了一顆丹藥。這些丹藥是先王留給她的,用來控製她的愛人之心。服下了丹藥的紅易陽心口也不再那麼疼了,她知道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越來越多次的動情,已經讓她的身體瀕臨崩潰。她想,可能再有三次,她的心就會化作灰燼,而她自己也會灰飛煙滅了吧。
紅易陽走出了山洞,她壓抑得太久了。愛卻說不得,表露不得。音伊思對她表明心意之時,她不是不心動,而是不敢心動。每次她都決絕地離開,怕的就是自己忍不住壞了與先王的約定。
“如若我也有來世,希望能變作一棵小草,簡單地活著,不再愛,也不再抑製著自己的真心。”紅易陽仰起頭來看著閃著藍紫色光芒的冥界天空,低聲說。這是心願,也是心中渴望著的一份解脫,愛到最後太累了,累到不願意再愛了。
她知道少年時分音伊思酷愛練字,於是親自去了巫山,從萬年凶獸饕餮口中搶奪了一塊珍貴的麒麟木。那一次,她拖著滿身的傷痕來到了這個山洞。在山洞裏,她一個人躲著療傷。看著手中珍貴的麒麟木,紅易陽笑了,她細細地摩挲著那塊木頭,用隨身攜帶著的匕首仔細地雕刻著。
可是,雕刻什麼才好呢?
紅易陽望著山洞口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花朵上落了一隻最普通的白色的蝴蝶,忽然有了主意。
花雖不起眼,卻有不起眼的蝴蝶深深地依戀著它。所謂的蝶戀花,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紅易陽並不知道,但是她的心卻像那隻蝴蝶一般,依戀著那朵小花。
紅易陽細細地雕刻著,她躲在山洞了兩天,不眠不休地終於刻好了。她看著筆杆子笑了,又從自己的頭上拔下了一大縷頭發,做了這支筆。
紅易陽也想過用其它動物的毛發,可是,覺得都不好。最後,她才想到了自己。她可是修煉了千年的白狼,毛發既有韌性又多光澤,而且柔軟得很,是最好的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