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徐盛一行人走了兩日,眼看著落韻絡就要不行了,可是,她們才到荼央城。
荼央城的城主趕緊安排了驛站讓落韻絡進去養傷。
落韻絡躺在床上,神誌不清。藍田跪在一旁抹著眼淚,低聲哭泣的聲音倒是讓落韻絡清醒了幾分。落韻絡努力睜開眼睛,拍了拍手。
藍田趕緊站起來,在落韻絡耳邊小聲問:“陛下是不是想要什麼?”
落韻絡點了點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遺,遺,遺詔,詔書。”
藍田聽了,又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頭。然後擦幹眼淚,準備筆墨紙硯去了。她明白,現在說什麼陛下一定會好,會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話根本安慰不了人,還會白白浪費時間。
很快筆墨紙硯就拿來了。落韻絡掙紮地倚著枕頭做了起來,寫下:“朕死後,皇位由廢太女正君旭流兒肚子裏的孩子繼承,旭流兒在身體恢複後遣送回國。賢王落辛玲為攝政王,輔佐小皇帝。小皇帝十四歲時,還政與她。不得有誤。”
寫完,落韻絡就閉上了眼睛,攤開了手中的紙筆。
“陛下,陛下。來人,陛下又暈倒了。”藍田很緊張,她看見了落韻絡的眼神,寫完的那一刻,除了愧疚有的隻有厭倦。她落淚了,想必她的心中還記掛著靈笛小公子。可是,恐怕兩人再也相見無望了。
這時候,城主進來了。低聲對藍田說:“賢王殿下來了。”
“快請進來。”
“不必了。”說著,落辛玲和汀榕合急急忙忙就進來了。她們一到荼央城,就聽說了落韻絡傷勢嚴重,恐怕不行了。
“神醫,快點。”
汀榕合趕緊把著落韻絡的脈,還試了試她的氣息,眉頭越皺越深。她趕緊拿出了一粒藥丸,喂了落韻絡。
“怎麼樣?”落辛玲已經看到了落韻絡剛剛寫下的遺詔,把它交給了藍田。
“情況不好。陛下的氣息微弱遊絲,脈象也若有若無。是將死之人才會有的脈象啊!”
“難不成沒救了嗎?”
“當然不是。”汀榕合說,“剛剛在下已經喂了陛下一顆藥丸,很快陛下就能恢複一點精神,但是,並不治病。”
“那還不是……”
“賢王殿下,陛下中毒了。是魔族特有的荊棘花毒,早年祖上曾治療過一個相同的病人。但是……”
“但是什麼?”落辛玲急忙問。
汀榕合跪了下來說:“那人雖未死,卻昏睡了百年。百年後,死在了夢裏。在下擔心,陛下也會醒不來。”
“你說什麼?”
落辛玲瞪大了眼睛,她看著落韻絡蒼白的臉,又想到了剛剛看到的遺詔。她沒了主意,或者說是,她不知道還該不該救她。
在她的心裏,落韻絡對旭流兒始終都那麼狠,竟然讓她生起了恨意。落辛玲搖了搖頭,拚命把這種雜念拋到腦後。
說:“神醫,開方子抓藥吧。就算醒不來也比死了好。”
汀榕合看到了落辛玲的猶豫,忍不住瞎想。
她開了方子,在落韻絡已經形成了荊棘花圖案的背上施針。忙完後,天已經大明了。
汀榕合和落辛玲兩人也要回去休息了。在回去的路上,汀榕合問她說:“殿下,想必看到了陛下的遺詔了。”
落辛玲聽了,一下子明白她想說什麼了。她停下了腳步,點了點頭。
“陛下要立旭流兒肚子裏的孩子為帝,您不難過嗎?”汀榕合試探著問,“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子,哪裏能和您比。”
落辛玲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難過,卻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到了現在,也不怕你嘲笑。我難過是因為皇姐要將旭流兒遣送回國,自他來,我便一心都在他身上了。”
“那麼,殿下為何還要救她?”
落辛玲聽了,心裏忍不住地厭惡,變得嚴肅了很多:“你以為,我會為了自己的私心殺了自己的姐姐嗎?”
說完,就冷哼一聲回去了。
落辛玲並未休息,而是一壺接著一壺地喝酒。說不恨都是假的,隻不過該恨的不是落韻絡罷了。
她整日裏在禦書房,怎麼能發現不了落黎藏起來的秘密。她不怪落韻絡不傳皇位給她,她隻恨她的父親把她帶到了這個世界。龍人和人類的孩子,嗬嗬,真是悲哀啊!很悲哀的是,自己被蒙在鼓裏這麼多年,被落黎防備了這麼多年,如今還要被自己最信任的皇姐防備。
可是,這一切不是她應得的嗎?這就是她的出身,這就是命。命中注定她孤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