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潛光初時在梁薇心中是一個飄渺的影子,隻知他文武雙全乃當世第一人。之後,隻見識了他的不凡風度,過人醫術,唯一一次看到他與人打鬥,也是一閃而過,連他的麵容也沒有看到過。這一次看以一敵眾,危機重重之下,亦是心神一怔。
隻見他手持拂塵,白衣白發,如一團白雲,極盡飄逸,變化無端,像是隨時能化成一團霧氣,在人群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正看得出神,卻見周潛光身形劇烈慌了一下,往後退了幾步站穩。梁薇雖然不十分明白,也察覺到不妥,又見周雪桐與人鬥得正凶,亦轉頭看了爺爺一眼。
梁薇見狀,連忙道:“快去救他們!”
梁苰攔住她道:“不,咱們趁有他們擋著,快走!”
這一回輪到梁苰拉住她,往前疾行。跑了一陣,已是暮色蒼茫,寒氣升了上來,梁薇連番奔波,觸動舊傷,再不願逃下去,甩開梁苰的手道:“不走了,就在這裏……”
梁苰一停步,原野上晚風吹起他的衣袂,隻覺得滿身寒意。他轉頭四顧,蒼涼的光線中,看得亦不甚遠,他皺眉道:“這裏離行宮還遠……”
梁薇累得喘不過氣,胸口又疼,幾乎昏倒,便氣極敗壞地道:“離他們……也遠了……”她說完這句,就眼前一黑,身不由己躺倒在地。
她躺在地上細細地喘幾口氣,梁苰蹲下身,搭一下她的脈道:“你沒事吧?咱們再往前走一走?”見梁薇臉色異常難看,便將她的上身抱起。
梁薇靠在他懷中,喘息一陣,才算平息一些,抬抬眼道:“我們不去救他們嗎?”
“我們回到行宮,再派人去救……”
“會不會來不及?”
梁苰隻是隨意地應一聲“不會”,便抱起梁薇繼續向前走。
梁苰體力亦是消耗殆盡,此時抱著梁薇,真是舉步維艱。梁薇本想下來,轉念想到他讓周雪桐打傷自己的事,倒想看一看,他對自己到底有多少關心。
她躺在梁苰懷中,將頭歪在他胸口,隻見他目視前方,一直堅定地向前行著行著,一直沒有放下的意思。
梁薇心裏隱隱感動,緩緩道:“假如現在有危險,你要殺了我才能活命……你會不會殺了我?”說到這裏,她鼻子一酸,幾乎摘下淚來。
暮色越來越沉,前方隱隱有燈火閃現,梁苰眼神愈加凝重,對於梁薇的問題隻是淡淡地道:“不可能出現那種情形。”
“如果會呢?”梁薇不死心地道。
“沒有如果。”梁苰肯定地道。
不知不覺間,兩行淚水自梁薇眼中滑出,她將臉往梁苰臉上貼了貼,又道:“哥……我看不懂你,你總是用些手段傷害我,卻又真心待我好。我看不懂你……我想……我永遠都看不懂……”
梁苰低頭看了她一眼,眉頭一皺道:“不要胡思亂想。”
前方的燈火越來越多,漸漸地已聽到了馬蹄聲。梁苰心道,定然是從行宮那邊來接應的人,卻又怕是敵人,停住步子,將梁薇放下。
梁薇依著梁苰站住,與梁苰一起怔怔地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