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在為我犯傻?
梁薇懼怕地想,仍然站著不動,卻是因為不敢動,隻怕動一下,這個癡心妄想的夢就醉了……
但是,子靖在一個轉身的瞬間發現了梁薇,陡然間停住了動作。梁薇的眼睛變成了攝像機,給了他一個特寫,那一瞬間他突然被觸動的驚喜表情,刹那的慌亂害羞,以及任何一絲在臉上體現出的思緒變化,都被梁薇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四目相對,彼此都怔了一會兒,天地安靜得隻有他們目光相接時的火花在不斷閃現,觸動人的每一寸神經……
梁薇率先“哈哈”一笑,笑得甜美又傻氣。這種平息火花與解決尷尬的方法,梁薇早已熟門熟路。
現實中無數次——或者說她認為的無數次,她與子靖之間都出現過這樣的火花與尷尬,她便這樣笑,笑得火花與尷尬隻是玩笑一樣。
她自作聰明地以為,如此一來她就用“玩笑”當作燈籠紙,將她與子靖之間的愛情之火包裹起來,待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讓它去轟轟烈烈……
可是,這些終究隻是她自作聰明,可是這裏……還是不是?
子靖看到她笑自己,趕緊背起雙手,雙眼不自在地看一看自己的鞋,又扭頭看一看背後。然後,他突然向梁薇跑過來,拉住她的手道:“跟我過來,給你看個很漂亮的地方!”
梁薇給他扯著跑,心髒差點跳出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分享,跑得格外快,梁薇若不用輕功真的跟不上。她也不言語,盡力跟著,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因為她隻要慢一點,就會在子靖飛速的快跑下跌倒。
李為念也曾一見麵,就拉著她的手跑。可是他神秘、溫柔,還會對她回首笑……
子靖就全然不同,他簡單、莽撞,緊張惶恐地隻怕一回頭看不到人了……
兩人跑到胡同的盡頭,那裏橫著一路,路的那邊是一條河。
子靖在河邊站住,梁薇扶住他才得以站穩,累得氣喘籲籲。
“我……跑……太快了?”子靖這才發現,滿臉驚慌。
梁薇翻個白眼道:“累死你姐我了,要是那地方不好玩兒,我就給你兩腳。”
子靖一指那條河道:“就是這裏了!”
梁薇拖著疲累的雙腿往河邊又走了兩步,隻見不過是一條普普通通的河,兩旁的柳樹已沒了葉子,寂寥如老婆婆的頭發。“這裏怎麼好玩了?”梁薇將氣喘勻了問。
子靖便指著結冰的湖麵道:“你看一看啊,這裏湖麵都結冰了,我之前看到有人在上麵溜來溜去,很好玩啊!他們叫‘冰嬉’!”
梁薇看他一雙南方人的眼睛看到冰的興奮,明亮得令人覺得好笑,憋著笑沒告訴他自己在皇宮早已見過。“那你有沒有到冰上試一試?”梁薇問。
子靖孩子氣地一笑道:“我也想,但是要有冰刀鞋,還不知去哪裏買。我就想,等你來了,咱們一起玩!你說,在冰上飛快地溜來溜去是什麼感覺?”
梁薇偏頭想一想道:“應該和我禦風而行是一樣的吧!可惜,我若是拉著你就飛不動了,要不然你就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了……”
“沒關係,回頭在冰麵上,我一樣就知道了!”
梁薇笑著說是。
兩個人特孩子氣地說,北方真好,一到冬天就結冰,可以溜冰玩。可是說到飯食,還有冬日苦寒的天氣,兩個又直說還是湖南好……
隻有他們兩個,卻聊得熱鬧如枝頭齊鳴的四五隻麻雀。突然間“四五隻麻雀”一起停下,陷進一種令人舒心的寧靜裏。梁薇站在他身畔,看一看慘淡的太陽,搖曳的柳樹枝條,平坦的冰麵,隻覺得這一切美麗得可以與三月的春光相比……
子靖安靜一會兒,轉頭看到一臉恬靜的梁薇,想到之前一直練習的話來,胸腔裏的那顆心再也寧靜不下來,他在狂跳,他按也按不住。
他鼓勵自己說,越鼓勵心髒越跳得他喘不過氣來,這使他俊美的麵龐表現出一些扭曲,還在大冬天裏出汗……
終於,他鬼使神差地喊了出來:“英姿妹……”
“嗯?”梁薇懶懶地應了一聲,聲音落了片刻後,那雙清水杏眼才看過來,帶著一些懶散。
子靖發現自己有趕走的這懶散的責任,瞬間英雄氣概十足,自己被自己震了一下,躲一下她的目光,又很快迎上去,莊重而低沉地又喚一聲:“英姿妹!”
“怎麼了?”梁薇一臉輕鬆地笑著問,眼神裏還在嘲笑他神經質的改變。
“我有話對你……”
梁薇意識到什麼……低頭看著他的雙手,這雙手在顫抖,但還是抬了起來,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雙肩陡然一重——那時候的端綺是不是也感受到這股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