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湘婷也追不上,氣得一頓足,回到靈堂之中。
而那時的郭岸行見梁薇、子靖兄妹都在撿經文,便也幫著撿。其它人見郭岸行動手撿,或身上落的有,或腳邊落的有,也都順手撿起來,遞還過來。
郭湘婷走了過去,向陳廣生解釋:“剛才表姐打了小……”“小呆子”一詞幾乎脫口而出,又怕陳廣生不知是哪個,便向梁薇一指“打了她一掌!她本來一直為姑婆抄經文,就是過來送這些東西的,表姐不講理打了她!這些都是她抄的,姑公你看看,她寫字還挺好看的,表姐很不講道理!”
陳廣生手裏也接了一張,聽如此說,細細看去。
郭川澤趁此機會,連忙道:“她跟雪桐是好友,經常打打鬧鬧,並不當真的,肯定是無意的。”說著瞪了郭湘婷一眼,郭湘婷賭氣一嘟嘴,回瞪他一眼。
郭岸行怒聲問:“那她現在在哪裏?”
郭湘婷道:“知道闖禍了,跑了唄!”
郭川澤低聲斥責:“你們都少說兩句!”
陳廣生一直不愛讀書習字,但敬重讀書人,見眼前的字秀氣好看,數量甚多,覺得梁薇如此年輕卻能夠耐得住性子十分難得,便溫和地問:“這些都是抄寫的?”
梁薇心內正惶惶不安,怕他生氣自己擾了他夫人的靈堂,聽他聲調溫和,心中好似有暖流流過,臉上一紅,點一點頭,羞怯地道:“是……”
“這麼多,一定抄了很久吧?多謝你這一番心意!”
梁薇惶恐地道:“千萬不必如此說!陳老夫人是一位……一位……極好的人……晚輩盡一點心,應該的……”
“極好的人”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真的算不上什麼高明的注解,而陳廣生聽到心中卻甚是感慨。若是讓他形容自己夫人,隻怕說來說去,也隻有“極好”二字!他望著手中的經文,仿佛看到他夫人的音容笑貌自字裏行間浮現,怔怔地也不言語。
郭川澤見陳廣生望著經文發呆,便自子靖手中拿起一張。隻見紙上字跡工整舒展,秀麗沉靜,大小均勻,變化自然,一張張渾然一體,的確是上上品,心內驚歎,深深地向梁薇望了一眼,歎道:“外公沒有看到,若是看到這字,一定會非常喜歡的!”陳廣生轉眸望著他,他便繼續說:“小竹姑娘抄寫的經文,字體精美,秀麗之中蘊有勁力,沉著卻又飄逸,很有幾分《靈飛經》的神韻!”
梁薇聽說,心內歡喜,對郭川澤徒增幾分好感。
郭岸行微笑道:“抄的是佛經,卻有道家經文的韻味,可見佛道不分家!”
陳廣生歎道:“你姐姐有才敢,你又有這份才華,你們姐妹,真是了不得!”
梁薇忙道:“不敢當,不敢當……”
子靖聽陳廣生誇讚梁薇,好似聽到誇自己,心裏激動得兩眼閃光,捧著經文的手也抖了起來。陳廣生微微一笑,也向靈堂之外走去。郭川澤讓郭岸行跟著,自己走到梁薇麵前,微笑著問:“這些經文是不是為我姑婆祈福用的?”
梁薇見他跟自己說話的神態間,溫和裏又帶著幾分謹慎,很是不習慣,點一點頭道:“正是。”
“那交給高僧吧!”他便引著梁薇與子靖兄妹過去,將經文交給僧人,又帶著兩人離去。
子靖今日見到陳廣生,又聽他說了幾句話,喜歡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急著要跟梁薇好好討論一下方才的種種,隻礙於郭川澤在前,一直沒有開口,隻是一臉喜色,滿是心癢難搔之態。走到庭院之中,郭川澤指著一個月亮門道:“竹子靖,從那個門過去,順著一條巷子走幾步,便是我姑公住的地方。桑彪在那邊,正缺人手,你過去幫一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