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相的就是你、我、雪桐還有我的侍女。有可能聽到這件事的人已被我殺了,自然是,我們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我們想讓他們是受扶桑國指使的,假扮高麗人好嫁禍於人,那便是了……”
梁薇驚魂未定,皺著眉頭傻傻地道:“你想幹什麼呀!他們……他們明明就是扶桑國的黑水四友,沒有受人指使,也沒有假扮高麗人啊……”
“不要再說了!”周雪桐出聲阻止。
可是已經晚了,梁薇聽到背後有個微弱卻又高興的聲音道:“姑娘,可找到你了……”梁薇一回頭,看到一個老人,一臉憨厚的笑容,向她伸出皺巴巴的枯手來,手掌上放著一錠銀子。梁薇頭腦昏昏,隻見他拿手掂著銀子,笑著說:“多了,多了……”
梁薇怔怔地想,你是說殺人殺多了?忽然就聞到一股血腥氣,有紅色的液體濺了她滿臉滿身,老人家臉上的笑容呆住了。梁薇不解地將目光下移,看到一把穿透了老人身體的刀。她驚恐地叫,“刷”地一聲那把刀被拔出,血如泉湧,她連忙後退,眼看著那老人家倒了下去。
兩個侍衛向梁芸複命,梁芸將頭一點,又問梁薇:“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梁薇沒有腦子去弄懂那“意思”,呆呆地望著那老人家。那錠銀子從他手掌上滾了出來,臨終前說的“姑娘,可找到你了……”“多了,多了……”在她腦中回響,終於她認出他來,頓時淚流滿麵,跪下去望著他痛哭失聲……
這個老人就是方才賣糖葫蘆的,她以一錠銀子買下他所有糖葫蘆跑進店內。因為錢實在多了,他便來尋她。梁薇腿腳快,他沒能追上,也不知人在哪裏。還未找到,便是一場混戰,他心中害怕,便在店中躲了一躲,見安靜下來,便又接著找。看到了梁薇正高興,卻被梁芸的侍衛殺了!
得不到回答,梁芸嚴厲地問:“竹姑娘,我的意思,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梁薇悲憤萬分,滿腔怒火,拿過梁芸贈她的一袋銀子轉首向她猛擲過去,用力過猛,從她頭頂飛過,撞在壁板上發出一聲巨響。侍衛見她如此大膽,舉刀便要砍,周雪桐連忙道:“你們敢!滾出去!”
侍衛隻是停手,卻並不出去。梁芸雖然受了一驚,心中生氣,顧及著周雪桐,便向兩人道:“聽周姑娘的,你們下去吧!”兩人也便退下。
梁薇想到身邊這位忠厚長者落得如此,心中悲痛無比,也不管方才自己命懸一線。隻見梁芸仍是嫋娜地立在那裏,衣裳上繡著海棠花,彩色繡線泛著光,仿佛浮了出來,衣衫抖動間就會有花瓣撒下一般……
而她腳下是四個血肉模糊的扶桑人屍體,忽然就想到,據說在櫻花樹下埋屍體,第二年的櫻花會開得格外美。海棠與櫻花同屬薔薇科,是不是也是這樣?
她悲聲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蛇蠍心腸?你知不知道這個老人家有多忠厚……我用一錠銀子買了他的糖葫蘆,他是來還錢的……”
梁芸理所當然地道:“他聽到一些不該聽的事,極有可能因他而壞事。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我的意思,高麗國一直以他們的小世子的事對大梁心存怨懟,而我大梁又實在理屈,因此邊境一直難以穩固。說是四人假扮為高麗人,將其交給高麗。四人既然在扶桑江湖間頗有名氣,他們自然很容易就能查明四人身份,由此也便會認為是扶桑想要嫁禍於他國,好引得他們與大梁與再生戰。他們兩國本來就不和,如此一來,必然生戰,我大梁既擺脫之前罪名,也可保持大梁邊境安穩,何樂而不為。”
這本來是周雪桐擺出如此大場麵想得到的結果,梁薇本來也認為事實本是如此。可是此時此刻,老人之死,令梁薇心痛難當、怨憤難平,偏就不願意明白。她冷笑道:“你有你的一石二鳥之計,就要這老人家死麼?我不會聽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之語,我聽到什麼,便會說什麼!我不是君子堂那些外表好看,內裏糊塗之人,隻知道奉命辦事,一個個全都冷酷無情……我不是……我就算微乎其微,也不會對誰惟命是從!”
梁芸眸中一冷,可惜地道:“也罷……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你也就沒有機會說出你所聽到的,反正大梁也不隻你一個精通高麗與扶桑語的。雪桐的祖父周道長便通八國語言,是不是,雪桐?”
周雪桐冷冷地盯她一眼,向梁薇道:“你多什麼事,說什麼,你聽什麼就好了。”
梁薇憤憤地道:“我聽到什麼,我就說什麼!”周雪桐歎一口氣,將頭一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