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麵若灰土,急得向那躺在地上昏死的小二哥垂淚道:“你給我端的酒,肯定是你下的毒,明知道有毒你還喝,有病啊你!你們誰是醫生,救一下他吧……”
圍觀店小二的人中仍有那個青衫客,他蹲下身來往那小二哥身上查看一下,臘黃的臉色變了一變,抬首便向人群中尋找。人群中有個身著寶藍綢紗的瘦高個子的男子,與那黃臉青衫客隻對了一眼,便轉步向外走。
那青衫客眼神一凜,一陣風似地從梁薇麵前過去,轉眼便擋在了那瘦高男子麵前道:“鄒師兄打扮成了這個樣子,就以為小弟就不認識了?那碗酒若不是這小二哥當了替死鬼,隻怕躺在那裏的就是小弟了吧。”
梁薇聽說,理清這話中的意思,想來是這個姓鄒的師兄易了容過來害他師弟,將毒藥下進小二哥要端給他師弟的酒中,卻不想小二哥因為酒撒了些,心腸老實,不願客人吃虧,端起的酒也沒有端上桌去。梁薇心裏一急,便衝過去指著那鄒姓藍綢衫師兄道:“你下的毒?那你快給他解毒啊,殺錯人了!”
這鄒師兄膚色很是白皙,五官宛如刀刻,輪廓分明,雙目有神,隻向梁薇瞥了一眼,並不理會。青衫師弟兩道小眼睛,鼻子、嘴巴與臉型倒周正,隻是臉色臘黃。這時臉上又帶著虛假的笑意,仍舊盯著他師兄的俊臉道:“咱們師兄弟多年不通音訊,原來師兄在這暮雲府自在,怎麼一見小弟,就出了這樣大的難題?”
那鄒姓師兄仍然不語,隻是狠盯著青衫客。店裏的夥計死了,客棧裏的掌櫃、帳房已趕了過來,那個打雜的小丫鬟哭得很尖利,梁薇心裏發急,伸手向鄒師兄身上一推道:“你在這裏發什麼怔,還是快點給他解毒……”
梁薇的手剛觸到鄒師兄的藍綢衫,他便身體一傾躲過,冷哼了一聲,突然將頭轉向梁薇,目光由上射到她臉上,十分凶惡。梁薇嚇得心裏一顫,想要後退,可是背後有個死人,還是因她而死,更是無法麵對,正是進退維穀,便幹幹地站著。
鄒師兄又恨聲向青衫人道:“施亦成……哦,不,你如今換了名字,是叫竹未離?我問你,你來這裏幹什麼!”
這個又叫施亦成又叫竹未離的人便微笑著道:“怎麼,師兄來得,小弟就來不得!”
“別叫我師兄!咱們早已沒有同門之誼。”鄒師兄話語裏怒氣極重,眼中也滿是怒火,可是雕刻一般的白臉上卻沒有相應的變動,好像那些整容過度的假臉,說不出的怪異。
竹未離低頭微笑,轉而換了話題,眼盯著他師兄的臉道:“師兄這人皮麵具真是好看極了,拿下來給小弟鑒賞一下?”說著便伸手,向他師兄的臉上伸去。
鄒師兄大怒,一揮衣袖擋開,腳下移步跨出門去。那竹未離“嘿嘿”笑兩聲,向著他師兄離去的方向道:“師兄怎地一見小弟就想走,好歹留下敘一下舊。”他說著發起一掌,鄒師兄本來就不準備走,方才不過是為了躲過他來揭自己的人皮麵具。於是自空中轉身,也發了一掌,外人隻見空中微有震蕩,空中有些灰黑的氣,卻是他們的兩股內力相撞,在空中化去。
鄒師兄人也穩穩落地,藍綢衫被風吹著,飄飄然地,再加上白麵生輝,五官猶如刀刻,乍一看,倒很驚豔。梁薇對皮膚白皙的男人沒有多少好感,覺得沒有男子氣概,又加上此人用毒,臉是假的,心裏又添了一絲怕。她走出客棧,本想跟別人一樣趕緊躲開,免得自己受無辜之傷,可是一回頭看到幾個人還圍著小二哥哭,心中內疚得很,就不肯就這樣一走了之,便站著看。
師兄弟在街上對峙。竹未離小眼還又眯了一眯,大約是想用眼神挑逗他師兄,可惜那眼睛實太小,再加上臘黃的臉色,便隻見到一副猥瑣又病態的神情。他道:“師兄內力精進不少,小弟倒有意比一比!”
鄒師兄的臉既然是假的,也就沒有那麼多討人嫌的表情,隻是冷哼著說:“竹未離,十幾年了,我每一刻都夢著哪一天能殺了你,不想今日見到你,那便受死吧!”他手向前一揚,梁薇以為是撒石灰,連忙扭頭一躲,再一看,原來自他袖中飛出三道金絲。
那三道金絲被鄒師兄牽在手中,手上戴著手套,手指略動一動,金絲便各具形態,竟分著方向朝竹未離攻去,瞬時間好似有天羅地網將竹未離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