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一種要窺探她心中究竟隱藏了怎樣一個驚天秘密的想法;我決定:拋磚引玉,誘騙她把話說下去。
所以,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象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也。
我雖不才,但這點小心思,也不是完全沒有的。
“那你,想怎麼辦呢?!……你,可不像是坐以待斃的人啊。”我的眼睛,瞄著丁誠貞,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
丁誠貞,微微一歎氣,似有所感。才道:“有些事情,必然是要來的。你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言外之意,她也知:自己是躲不掉的;還是,我是躲不掉的呢?
我,嘴角一彎,淡淡一樂:“那就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兒,遮遮掩掩的了……遲早,大家也得知道事實是什麼。”這話,看似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可是意有所指。誠貞,是不會聽不出來的。我,是故意這樣頂著她的話茬兒來說的,也是在激她說出更多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不要再對我含糊其辭了。我,又不是個傻子,一點看不出來有些事情不對勁兒的地方……我不說,隻是希望由你親口來告訴我而已!到底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而你為什麼,在絞盡腦汁地隱瞞我?!”
我,直直地盯著丁誠貞的側臉:妄想,在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裏,偵察出一點點的端倪來……視線,仿佛帶著火燒一般的熱度,灼得她的麵部,瞬間升起了一層不易覺察的逾常。
我看著她,暗悄悄地,吞咽著口水,調整著呼吸的節奏;小心,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響。想來,此時此刻,她內心當中的掙紮與思想鬥爭,恐怕要比我激烈得多了。
情勢,明顯對我有利。
我正在考慮,有沒有采取乘勝追擊,再進一步地來個窮追猛打的必要時——沒想到,丁誠貞猛踩了一腳刹車:車身,劇烈地顛動了一下——將我,好懸給震散了架!
車子,“轟”地停下了。
我,努力地穩住了身體——看到丁誠貞,斜歪過頭,對著我有點無奈,有點牽強地笑了。
她說:“小若,不是知道了,就一定是好事。也許,正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活得好過一些。”
她,伸手解開了綁在我身上的“安全帶”;動作,還是那麼輕柔,細致;像從前無數次送我回家時那樣。隻不過,我們都回不去那樣的日子了。
“我,隻能送你到這兒了……前麵,是軍管區域,你不會有事的。好好的,呆在這裏等蕭靖吧?!這場騷亂不是什麼大事兒,特別行動大隊和軍警,很快會解決。”
我,瞧著誠貞說話時,目光當中不容置疑的堅定。她的態度,仍是強硬的;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也沒有如往常那樣遷就我。而今的丁誠貞,不再是以前那個,對我有求必應,寵到無法無天的丁誠貞了。她,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不管我怎樣旁敲側擊,撒潑耍賴,也不打算將實情,透露個一字半句了。
她,若是不願,我怎樣強迫,也是無用的。她的性格,我還是很了解的。再者說了,我又不是什麼專業出身要逼供的,也不可能偏得要求她做什麼。
可能是有點不太甘心吧,也真的是有點生氣了的;我,沒有再多廢話,很痛快地跳下了車。
一氣之下,下車時將車門甩得震天價響;恨不得能晃上三晃,使出想要摔碎車窗玻璃的力度!
丁誠貞,瞅著我賭氣一般小孩子的做派,很寬厚地苦笑著,也沒有說什麼。
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這一回,沒有哄我,也沒有再說一句勸慰我的話。
即便,我的眼底溢滿了失望與憤懣,還有些許傷心的情緒;即便我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依依難舍,嗟嗟怨怪——她,亦不過是匆匆別過頭去,開著車子,走了……
我,垂頭喪氣地低著頭,滿腹的懊喪……直到,車輪卷起的滾滾煙塵,在眼底散了個幹幹淨淨;這才恍然,好似有一句低語,悄無聲響地飄進了耳朵:
“你,小心點……”
這,是她的放心不下嗎?她的不舍得?
我,好像是聽到了,又好像是沒有聽到。說來說去,都像是我在極度失落的一刹那,個人神經質的錯覺。
丁誠貞,你終究是怎樣一個人呢?你對我,有幾分是真,幾分是戲呢?又,把我,當成了你的誰呢?
往事悠悠君莫問,回頭。
今日恨,千般,隻應離合是悲歡。
我,是隨著一大群行為狼狽,被“行屍”嚇得魂不附體的人們一道,擁進了軍隊的駐地。軍方,暫時將他們的駐地,設成了我們的“臨時安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