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發事件(一)(1 / 3)

世事無常,善惡一同。千種夙緣,皆由一念。

雲起水波靜。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我不會告訴你,這是一個多麼與眾不同,波瀾壯闊的經曆;我也

不會杜撰你可能向往或睥睨的生死起落。在平行的另一個時空裏,因緣際會,我與我們相逢,相識,相知,相愛,相害;然後,在回歸宿命應有的軌跡。

僅此而已。

公元2037年。丁巳蛇年。

夜,有些深了。

滿街璀璨的霓虹燈,仿如點點星光,迢迢銀河,輝映著漸漸止息喧嚷的城市,點綴著它的華麗和它的孤高。

風裏,聞得到丁香花的味道。若綿若絕,透入鼻腔;引得識香人,心尖兒上的一陣陣欣悅的輕顫。

我,喜歡它的香味。從小到大,隻要聞到了丁香花盛放的味道,便有一股無以名之的歡喜。我不大會與人說話,除了看書之外,唯一常做的事,是睜著一雙呆愣出神的眸子,觀察這個世界。這樣的舉動,可以算得上是半個“傻子。”

但我,可以和丁香花溝通。

每每於花團錦簇之中,找到一兩朵五瓣或者六瓣的花朵,總是令我歡欣鼓舞。據說,於千萬枝花束中,尋得到五瓣的丁香,是“幸運”來臨的象征。

雖然,無從知道這傳說是真是假,也並未親眼證實有什麼好運降臨;我,仍然每到這個季節,樂此不疲地做著這樣的傻事。

今天,下班比平時晚了許多。

我在一家叫做“good luck”的甜品店做事,跟著甜點師傅當學徒小工。不知不覺,已是一年有餘;有時自己獨立製作出一些樣式簡單的小甜點;我也樂於自己開發研究,不同以往的另類新品。之所以做這份工作,原因其實並不複雜:拋開學得一技之長,自食其力的實際利益不談;還因為這份工作不用見人,更大大降低了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機率。

我不想與他人有太多的接觸;不論,以何種形式。

再則,我報名參加了繼續教育的網絡課程。早晚班的打工方式,對我是十分合適,便宜的。

平常的晚班,隻需上到九點,就可以走人了。若不是老板臨時要求加班,我通常是不會在外麵逗留到這麼晚的。

我的老板,是一個年過不惑,風韻不減,還滿滿少女情懷的女人。她,經常穿著各式粉色係的衣裙,在店內外奔忙得如一隻招展的蝴蝶;笑語晏晏似四月裏枝頭亂顫的春花。她的名字,喚作“清和”;清美和諧,人如其名。

我叫她,清姐。

清姐,是用商量的口吻和我說加班的事兒的。其實,即便她不征求我的意見,我也會答應的。說實話,不管有加班費於否;這份讓我心生安定的工作,我是極為喜愛的。

和清姐互道了晚安之後,走出店門時,已經是10點鍾了。我必須得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才有可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偶爾“打的”回家,對我談不上是經濟負擔;可是,我害怕與陌生人交流,哪怕對方隻是位與我毫無交集的司機師傅。連報出一個家庭住址的簡易對話,於我而言,亦是困難重重。

急走了十分鍾的路程,穿過兩條長長的街道;在半昏暗的路燈下,我到達了公交車牌那裏。

暗自挑起眼皮,另外有四個人也等在站台上。他們大概同我一樣,都是下了晚班,趕末班車回家的歸人。

我,小心地蹭到一邊的大樹下,將自己妥善地隱藏在樹冠的陰影之中。

人群,總令我不安,惶恐。草間的蟲鳴,燈光投映下翩飛的流螢,卻能夠讓我身心自在。

我害怕人來人往,對於除了人類之外的,自然界的一切生靈,獨抱著親近的態度。

我懂得欣賞繁星的流轉,懂得聆聽微風的輕喃;懂得愛悅萬物生長的蓬勃;懂得領悟月缺月圓的無奈與歎息。

可惜,我所懂得這些,無一例外都不能使我成為一個聰明人;甚至是,有用的人。也注定了,我不會是一個被主流價值觀認可的“正常的人”。

對了,我忘了說了:我,實際上是一個病人。

醫生,在給我開的診斷證明上,明確是寫著:患者,輕度自閉。臨床表現為,社交恐懼症。

我曾經,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幾個字,心孤意怯地詢問我的母親: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疾病?

她,當時用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睛,定定地盯了我半天,才恨鐵不成鋼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就是精神病!”

我,從此知道:我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是一個讓人覺得丟臉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