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穀幽幽,喬木叢叢,泛舟江流,煙波渺渺。芷蘭陪著小奇,隨拓跋夜帶領一支部落來到河西。
拓跋奇每每失魂落魄,總是提醒自己:“如果是阿珠,她會怎麼做。”為著她的使命,為了守護新月,天涯海角,她都會義無反顧,誓死相隨。
你為了愛的人最終付出了生命,而我隻能為了你好好的活著。
在極遠的靈犀宮裏,宇文昌正在暖月閣的棕櫚樹下發呆。身旁的紫色身影手持寶劍,淡淡道:“她曾在這樹下埋了一壇桂花釀。”她的臉上戴著一層麵紗,看不清表情,但望向宇文昌的目光深情而悠長。
那次回到靈犀宮,新月曾在暖月閣的棕櫚樹下埋了一壇桂花釀,她以為那壇酒將長眠於地下。
拓跋夜遞給新月一壺酒,打斷了她的思緒。新月隨手接過,卻想起那年宇文昌興致盎然拿來兩壺酒,濃鬱酒香伴著淡淡的桂花香,從那時開始她便愛上桂花釀,再飲別的酒隻覺寡淡無味。
拓跋夜問道:“你在想什麼?”
她說:“我在靈犀宮留了一壇酒,不知什麼時候能回去喝了,不知那酒會是什麼味道。”她拿起酒飲了一大口,卻發現這桂花釀也並沒有多麼好喝,可是自己為何愛了這酒許多年。
瞧著新月微皺的眉頭,拓跋夜問道:“怎麼,這酒味道不對?”這酒是拓跋夜按著宇文昌留給他的釀方所製,宇文昌那次對他說:“月兒隻喝一種酒,以後這酒就由你來釀了。”
新月搖搖頭:“一樣的香氣怡人,卻好似沒有第一次喝的那種清冽回甘。”
“第一次喝的有什麼不同?”
新月有一刻的慌張,旋即淡淡道:“忘了。”
她望著漫天如血的紅霞,涓涓飲著酒,不知自己為何沒有告訴拓跋夜,她第一次喝的桂花釀是宇文昌親手所製。那時的酒清香迷人的就如他們在北地的日子一樣,飲過一口,便飄飄欲仙,卻如何也不會醉。
她是想把回憶收藏,還是冥冥躲避著什麼。她不敢深想。她此刻隻想依偎在拓跋夜的身邊與他共賞秀麗山川,夕陽暮色。
隻是那酒再沒有從前的味道,那釀酒的人已不在她身邊。
那人在原地等著她,棕櫚樹下的酒也在等著她,卻是她愈行愈遠。
拓跋夜與新月在蒼翠青山並肩俯視廣袤大地。新月側身攀上拓跋夜的肩膀,嬌笑道:“夜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這般喚他。
拓跋夜微怔,退後一步佯怒道:“誰是你的夜哥哥。”
新月嬉笑道:“從前是哥哥同我一起欣賞這萬裏河山,如今是夜哥哥陪在我的身邊了。”
拓跋夜星眸炯炯:“你和我在一起,心中竟想著別的男人麼?”
新月不以為然:“誰讓他是哥哥呢,也不知哥哥現在在做什麼。”
拓跋夜忽然用力將新月攬在懷裏,鄭重道:“以後你和我在一起,不許你心中念著別的人,誰也不行。”
新月在拓跋夜的懷裏抿嘴一笑,雙手環抱住他,輕輕道:“傻瓜。”
殘陽落在新月的墨發間,赤色的鳳尾珠釵上閃著血紅色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