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小姐的心思,可奴婢和小姐一樣,抵死都不會相信周貴人是自縊身亡的。這裏麵一定有很多脅迫逼迫的成分。”思柔紅著眼睛:“周貴人心那麼善,怎麼就沒有個好結果。”
“你們別拿走啊,我就隻剩下這麼一點了……貴人她在下麵還要安身立命,如此寒酸,怎麼能行。我求求你們,行行好吧……”萌妙的哭聲聽起來那麼揪心。
鄧綏不由得蹙緊眉頭:“思柔,你在這裏看著火,我去看看那邊是怎麼回事。”
鄧綏趕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一群婆子搶走了萌妙懷裏抱著的飾品盒子,個個得意洋洋的要走就算了,竟然還抬腿就踢人。
一股怒火衝上來,鄧綏冷喝一聲:“都給本貴人站住!”
婆子們猛然聽見這個聲音,一時惶恐,就都跪了下去。
然而抬起頭,發覺麵前站著的隻有鄧貴人一個,臉上的神情有少不得輕鬆起來。
“鄧貴人,您這是做什麼啊?周貴人已經故去了,自然用不上這些漂亮的飾物。奴婢等也是怕浪費,才會按照上麵的吩咐將東西拿回珍飾局,重新修整製作,鑲嵌成如今流行的款式,好供宮中妃嬪們讚戴。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再說這周貴人是自縊身亡。能不能入皇陵安葬都是未知之數,鄧貴人何必來蹚渾水,管這麼多閑事呢?”
鄧綏沒客氣,走過去一腳踩住了那婢子單手按著的飾品盒,就連她的手指都沒有放過。
“你們這是打量著蒙我啊!當本貴人沒有處理過後宮諸事,就在這裏信口雌黃是不是?”
那婆子疼的齜牙咧嘴,隻在心裏罵鄧綏狠毒。嘴上卻說著求饒的軟話。
“鄧貴人息怒啊,奴婢哪裏敢誆騙鄧貴人。實在是這就是事實。貴人如若不信,可以等奴婢去拿記檔冊,先前自縊或者自盡的妃嬪,飾物都是這麼處置的。除非陛下恩典,能讓他們的母家將東西帶走,留作紀念,否則便隻有這一個方法。還望鄧貴人呢高抬貴手,饒了奴婢們吧”
“那就把東西放下吧。”鄧綏擰著眉頭道:“陛下那裏,我會去求這道恩典的。”
“這……”那婆子當然不肯,煮熟的鴨子,豈有讓它飛了的道理。“貴人何必難為我們呢,倒不如鄧貴人先去稟告陛下,得了旨意,再去我們處拿回這些東西,也好叫我們不被上頭苛責。”
“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鄧綏才沒有心情和她們多說。“本貴人已經很清楚的說明白了,東西放下,如若不然,別怪本貴人不客氣。”
“哎呦呦!”那婆子疼的厲害,少不得哀嚎起來。“鄧貴人,您這是要奴婢的命啊,疼死奴婢了。”
“周姐姐才走,你們就急不可耐的來這裏生事。”鄧綏一股氣沒地方撒,盡數都撒在了她身上。“我倒是要看看,今日沒有我點頭,誰能從這和歡殿拿走一根頭發絲。”
“哎呀,救命啊!”那婆子的手都快要被鄧貴人碾碎了,疼的她死去活來,直掉眼淚。
這時候,正好皇後走了進來。
“周貴人才走,這和歡殿怎的就這麼不安生?”陰淩月不悅的白了那婆子一眼:“叫叫喳喳的成何體統,還不快閉嘴。”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婆子含著淚叩頭認錯:“都是奴婢的過失,求皇後娘娘恕罪。”
“你也是的,還不打算抬起腳麼?”陰淩月睨了鄧綏一眼:“你這是要踩斷她的手還是怎麼的?”
“諾。”鄧綏不緊不慢的鬆開了腳,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皇後娘娘過來,臣妾有失遠迎,還讓娘娘看到這一幕,當真是臣妾的過失。隻是宮裏的規矩,臣妾並非不知道,周姐姐的東西,隻管將來交給周姐姐母家留個念想也就是了,何必要送去融爐,重新打製呢?”
“自然可以,就按你說的做。”陰淩月使了個眼色。
冷秋就領著那幾個婆子先行退下。
“皇後娘娘身邊的婢女怎麼有些臉生,倒不是從前的那幾個了。”鄧綏想起了蘇文的話,禁不住多說了一句。
“莫璃那丫頭有孕,自然是不便跟著本宮的。至於莫玢,那可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自從找到了祖母,找到了姑母,就一門心思的想要出宮去,本宮自然不能阻攔,賞了恩恤就送她離開皇宮。現在隻怕正在哪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過優哉遊哉的日子。倒是鄧貴人,怎麼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關心本宮身邊的婢子?”
“隻是隨意問一句,皇後娘娘不必多心。”鄧綏倒吸了一口涼氣:“奴婢自打入宮,身邊就隻有美淑和思柔,現下美淑已經不在了,留下思柔一人。看著這兩日萌妙為周姐姐哭的死去活來,臣妾就覺得傷心。心想臣妾躺在棺材裏的那些日子,思柔也一定哭的肝腸寸斷。”
這話怎麼聽得這麼別扭?
陰淩月不由得蹙緊了眉頭:“鄧貴人是怕本宮不在了,身邊沒有人為本宮一哭麼?”
鄧綏瞪圓了眼睛,連連搖頭:“皇後娘娘誤會了,臣妾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話趕話的說到這裏。娘娘您洪福齊天,福澤深厚,豈是臣妾能預見的。”
“鄧貴人的嘴巴,如今是越來越甜了。以前總是撿好聽的話來說,現在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讓人舒服。你可能已經知道了吧,陛下將小皇子交給本宮撫育了。”陰淩月不禁惋惜:“可憐了梁太妃,如此的籌謀,最後還是滿盤皆落索。”
“梁太妃沒能好好照顧小皇子,陛下親自將孩子送到皇後娘娘宮中撫育。這麼大的事情,臣妾自然聽說了,哪怕是身在和歡殿中。”鄧綏垂下頭,臉上依然沒有喜悅的神色:“臣妾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