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兒一麵擦去眼淚,一麵道:“是啊,後宮之中誰不知道鄧貴人最是心善,素日裏從來不會為難旁人。可即便是這樣的心地善良,也終究沒能逃過這一劫。”
其餘的妃嬪也都不信似的,一個一個的往前湊。明知道鄧貴人的屍首會有些可怖,卻還是抑製不住心底的好奇,非得要看了才能安心一般。
而這個時候,梁璐媛也趕到了。
說真的,她始終不信鄧貴人的命會這麼短。
隻是當她走近棺槨的時候,才不得不感歎一句天意弄人。
“梁太妃您來了。”陰淩月這才注意到梁太妃竟然就在自己身後。“臣妾光顧著為鄧貴人傷心了,未曾發太妃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太妃恕罪。”
見皇後雙眼微紅,聲音沙啞,梁璐媛不禁輕歎一聲:“難為你了。畢竟鄧貴人也同你沾親帶故的,如今看她這樣子,想必你心裏也一定不好受。既然是在靈宮,那就無需這般多禮了。”
鄧貴人一死,連梁太妃對自己的態度都好了許多,陰淩月不禁在心底笑出聲。“多謝太妃寬宏。”
梁璐媛走到棺槨一旁,連連搖頭:“到底她也是陛下的貴人,就這麼走了,實在是叫人難受。還是去取幹淨的以上來,給鄧貴人換上,重新梳妝,也好叫她走的體麵些。”
莫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鄧貴人被傷成這個樣子,指不定腹部的傷口連腸子都露出來了,誰敢給她換衣梳妝啊。轉念一想,便道:“太妃吩咐的是,奴婢這就讓人去請嘉德宮的侍婢送衣裳過來。素日裏鄧貴人喜歡什麼,她們一定都清楚。”
“也好。”陰淩月很滿意的點了下頭:“那就趕緊吩咐人去辦。隻是提到近婢,妥冉呢?”
“臣妾記得,妥冉是和鄧貴人一道出宮的。”廖卓碧也不免奇怪,來人就隻將鄧貴人的屍首送了回來,卻沒見到妥冉的,這確實讓人費思。萬一那個賤婢要是知道了什麼,豈不是壞了大事。想到這裏,她不免歎了口氣:“許是情況危急,說不定已經為了護主而……”
陰淩月微微頷首:“是啊。鄧貴人宅心仁厚,一直寬待身邊的奴才。這些奴才也都是感恩的。”
“唉。”梁璐媛少不得長歎:“好好的出了這樣的事情,當真是叫人難過。”
姚嘉兒少不得寬慰:“太妃玉體要緊,還請太妃節哀,不要太過傷懷損傷玉體。”
“嗯。”梁璐媛惋惜的搖了搖頭:“無礙的。隻是這裏的事情,就辛苦皇後了。”
“陛下早有聖旨,吩咐臣妾親自處理這件事,臣妾一定會盡力而為的。”陰淩月看著梁太妃沒了往日的氣焰,心裏舒坦了不少。心想這廖卓碧果然是後宮裏最深藏不漏的聰明人。這麼多次對鄧綏下手,都沒能成功,多虧了這廖氏此番的籌謀。
這時候,思柔和挽絨已經捧了衣裳、飾物過來。
向皇後、太妃行了禮,思柔就撲向了棺槨。棺槨之中,自家小姐那副慘目忍睹的模樣,一下子就讓思柔腿軟,嘭的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梁璐媛也不免覺得傷懷:“本太妃見不得這一幕,娟安,咱們先回宮吧。等下你將本太妃抄寫好的往生經送來焚化,權當是本太妃的一點心意。”
“諾。”娟安忙不迭的應聲,扶著梁璐媛緩緩的走出了這滿是哀聲的正殿。
陰淩月則提了口氣問馮芷水:“送去皇陵的酒可徹查清楚了,到底有無問題?”
“回稟皇後娘娘,臣妾自昨日追查到今晨,已經徹底弄清了整件事。酒窖的禦酒並沒有問題。途中也根本沒有人靠近這些酒,做過手腳。送去皇陵之後,負責交接的戍衛也照理拿銀簽子驗查過這些酒,並無問題。所以臣妾可以肯定,這些酒絕對不是在宮裏被動了手腳。一定是飲酒之前才被下藥。”馮芷水覺得自己這麼說,就能撇清很多人的關係。
何況這些酒真的不是在宮裏被動了手腳。
聽她這麼說,陰淩月又放下了一樁心事:“既然不是在宮裏被動了手腳,那這些酒也就是在飲下之前,被前來行刺的刺客做了手腳。”
“臣妾也是如此設想。畢竟皇陵之中,戍守的侍衛不少。刺客唯有在酒裏下藥,才能避免交鋒。否則也未必能得手……”馮芷水顯出了難過的樣子,但她心裏明白,皇後其實一點都不難過。
“那麼,你就親自去將這件事情稟告陛下吧!”陰淩月語氣溫和:“陛下吩咐本宮查清此事即可,關於追查行凶者的相關事宜,陛下會親自徹查。”
“諾。”馮芷水恭敬的頷首:“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陰淩月剛剛稍微定了定神,就聽見思柔一聲淒厲的慘叫。
周雲姬和姚嘉兒連忙湊了過去:“思柔,你這是幹什麼?”
“你們看啊,小姐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思柔邊哭邊喊:“小姐啊,你為什麼不把奴婢也帶走,你為什麼去的這麼慘……”
陰淩月隻覺得胃裏翻滾的厲害,可陛下吩咐她主持喪儀的事情,她又不好走開。“你們還愣著做什麼,趕緊打熱水過來給鄧貴人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