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綏聽著不禁心頭一顫,緊跟著眼眶就紅了。
記得以前,他們一起郊遊,途中遇到了毒蛇襲擊。
他也是將她護在身後,輕而溫柔的對她說了同樣的話。
“是我連累你了。”鄧綏有些愧疚。其實去清河王府之前,她真的有懷疑這件事情和劉慶有關。隻是當她看見他的時候,她的疑心就不複存在了。
“上車。”劉慶扶了她一把。“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嗯。”鄧綏用力的點了下頭。
而這個時候,妥冉才從鄧府出來。“貴人……”
“妥冉。”鄧綏發覺她臉色仍然不是很好,便道:“你趕緊上車,回宮了再著太醫仔細瞧瞧。”
劉慶倒也大方的將妥冉扶上了輦車。
“有勞清河王。”
“無須多禮。”劉慶放下了車簾,轉身上了自己的輦車。
一行人匆匆的往皇宮去,馬蹄的聲音卻因為厚厚的積雪而顯得那麼沉悶。
“夫人,咱們還是回去吧。”管家憂心忡忡的說:“您身子要緊。”
“嗯。”陰寧霜這時才敢立在府門前,往外看。“蒼天啊,你若是有眼,就請保佑我的綏兒吧。她從來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她不該受這樣的苦。有什麼要承擔的,隻管報在我身上,就放過我的孩子吧……”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默默的往下落,怎麼也止不住傷心。
“陛下,您醒醒?”同樣傷心的,還有輦車裏的陰淩月。不管對著旁人她多麼要強,多麼堅毅。可對著陛下的時候,她都難以承受這樣的心痛。“陛下,您千萬不能有事,您答應過臣妾,要陪著臣妾白頭偕老,共度一生……”
莫玢不時的遞過帕子,給皇後拭淚。
可陰淩月都用來擦拭陛下額頭上的冷汗了,絲毫不顧自己哭花的妝容。“陛下,您看臣妾一眼啊,您看看臣妾。早知道您要出宮,臣妾陪著就是。不管有什麼危險,臣妾願意和您一起麵對……”
說到這裏,陰淩月氣得攥緊了拳頭:“鄧綏那個賤人,就隻會讓陛下為她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可是她為陛下做過什麼?好好的,非要闖出這麼大的禍事殃及陛下,她可倒好,轉頭就去找自己的舊情人……還有沒有一點廉恥。”
“小姐,您別生氣了,身子要緊。”莫玢看皇後哭的肝腸寸斷,不由擔心。
“不生氣……我怎麼能不生氣。”陰淩月咬牙切齒的說:“倘若陛下有什麼不測,本宮必將她碎屍萬段!”
“那是自然。”莫玢用力的點頭:“陛下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至於鄧貴人,早晚難逃一死。從前是小姐您對她太過仁慈了。往後,咱們便是不用顧忌什麼陰家的情分了。她若是再敢這樣狐媚陛下,使不喜愛犯險,小姐直接了斷了她這條賤命就是。”
陰淩月紅著眼睛,心裏嘔著氣點頭:“你說的對,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她再有好日子過。我都不可能再任由她誆騙陛下,禍亂後宮。”
冰涼的指尖輕輕的撫摸陛下輪廓分明的臉龐,陰淩月垂淚:“陛下,您可曾知道臣妾的心啊?若您有事,臣妾必不苟活,定隨您去。可那鄧氏,她心裏就隻有一個清河王。這樣水性楊花,淪喪德行的女人,她怎麼配留在您身邊?臣妾知道您心軟,無妨的。那就交給臣妾吧!有一百種方法,令她死無全屍,萬劫不複!”
“阿嚏——阿嚏——”
“貴人,您沒事吧?”妥冉趕緊把鄧綏身上的鬥篷裹緊了一些。“是不是受了風寒?”
鄧綏拿絹子揉了揉鼻子,搖了搖頭:“肯定是皇後又在咒罵什麼。”
“唉。”妥冉長長歎了口氣:“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害了貴人。”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鄧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我要謝你,若不是你豁出命去為陛下吮毒,隻怕情況會更糟。”
“不。”妥冉帶著哭腔道:“那不過是奴婢在恕罪罷了。”
“什麼?”鄧綏不明所以。
“前幾日,貴人您不在宮裏。無棱曾來找過奴婢,就是向奴婢打探您與陛下的事情。”妥冉很是愧疚,低著頭哽咽道:“是奴婢建議他讓陛下安排,送貴人您回府省親。奴婢知道貴人思念夫人,以為隻要陛下這麼做了,您就會心軟,不再生陛下的氣。哪知道竟然鬧出這麼大的亂子來……都是奴婢不好……”
若這麼說,妥冉為陛下吮毒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鄧綏稍微鬆了口氣:“原來如此。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啊。你也是好心。”
“即便是好心,奴婢也是好心辦壞事。”妥冉深深自責:“明知道要過春節了,事情多,奴婢還在這時候添亂。倘若陛下……那貴人您該怎麼辦?皇後娘娘今日的架勢您也看到了,她是肯定不會讓您活下去的……”
“天佑大漢。”鄧綏閉上了眼睛,凝重道:“必然不會讓陛下有事。而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存心不良,陛下一定會明白的。至於皇後,即便我什麼都不做,她也不會讓我活著。那多這一件,亦或者是少這一件,又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