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裏久了,自然是會學到一些東西。宮裏的事情,若無證據,便不能作數。我沒有抓住把柄,又憑什麼認定這件事和清河王有關?隻不過,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不帶著美淑一起來?”
“美淑跳崖了。”劉慶脫口而出:“是你和我把她逼死的。”
“什麼?”鄧綏謔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他的語氣那麼稀鬆平常,完全聽不出一點悲傷之意,鄧綏以為他說的是負氣的話,並沒有立刻就信了。“清河王用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似乎不太好吧?”
“沒開玩笑。”劉慶依舊表情平靜:“我昨晚吩咐人下山崖搜救,隻可惜山崖太高,夜路難行,直到今早,派去的人都未曾走到崖底。想必是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鄧綏腦子裏嗡的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為什麼跳崖?你拒絕了她?”
“是。”劉慶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喜歡的人不是她,自然不會娶她。”
“你……”鄧綏的心撕裂一般的疼,雙眼裏的霧氣一下子就模糊了視線。“你現在會說你不喜歡她,那麼當初為何要利用她?美淑自幼在山上生活,八歲來了鄧府,陪伴我身邊。她是什麼樣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她不會為了金銀權勢而向你低頭,能讓她聽命於你,無非就是情。你利用她的感情來控製她,到頭來又不肯負責,你這麼做,太卑鄙了。”
“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早不出聲?”劉慶很生氣:“我怎麼知道她肯聽命於我是為了一個情字。還有,你也別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知道。”
鄧綏心顫的厲害,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固執的不願意在他麵前掉淚。“是你害死了美淑,你卻還有臉在這裏強詞奪理?”
“我沒有強詞奪理。”劉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是美淑親口所言。你給我的信,被她冒充你的筆記更改。那一晚你本意是約我一起離開,可她卻改成了是你要與我做最後的了斷,從此以後再無牽扯……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失約,我才不敢去見你……綏兒,若不是那封信的內容被她所改,我怎麼舍得不去見你!”
“你胡說。”鄧綏根本不信:“美淑不會這樣做,你自己不肯來,何必把責任歸咎在她身上?”
“我沒有胡說!”劉慶雙眼通紅,蹙緊的美譽像是一團結在心裏的亂麻,怎麼都拆不開一樣。“我若有半個字不實,天誅地滅,死無全屍。”
鄧綏從沒聽他說過這樣的話。“清河王從不相信鬼神之說,也不會將自己的福禍命運交給旁人操縱,何必說這樣重的話。”
“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相信我。”劉慶萬分無助。“我以為你是貪圖榮華,我以為你隻是為了鄧家,我以為你不想選擇一條比較難走的路來走……我想過很多種原因,能讓你心甘情願的離開我,可是沒有一種能說服我自己。綏兒,是我不好,我沒有弄清楚整件事情就錯怪你。可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再相信我,再答應和我一起離開這裏……”
“我以為你這樣利用美淑,至少會給她一個好歸宿。”鄧綏不想去想他說的那些話。如果那些話都是真的,她要怎麼辦?明明,他是願意帶她走的!“可是你寧可讓她從山崖跳下去,也不願意救她一命。她雖然是我的奴婢,可這麼多年,我把她當做妹妹你明不明白……”
“那我帶你去找她好不好?”劉慶還抱有一絲幻想,他以為誤會解除了,她就願意和他像從前一樣那麼過日子了。
“你自己種下的苦果,就要自己去麵對。”鄧綏冷著臉看著他:“如果不是你對美淑加以利用,不是你讓她以為自己有希望,她怎麼會傻傻的為你做這些事?還有,清河王,別怪我沒有說明白,我在宮裏如何,我做什麼,與你無關,你別妄想這樣就能操控我替你辦事,或者利用我來達到你的目的。”
“我利用你,操控你?”劉慶簡直難以置信這樣的話能從她口中說出來。“你入宮當日,就被陰氏的人假扮山賊搶劫,要不是有我,你以為你能活著走進這座漢宮?遠的不說,鄧才的事情,你以為我沒有盡力為你籌謀嗎?若非有人從中作梗,鄧才已經被我救出。你身邊,利用你的的,操控你的是誰,難道你沒長眼睛也沒長心嗎?若不是利用鄧家與陰家的勢力來鉗製風頭正勁的皇後一黨,後宮裏能有這樣的平靜與和睦嗎?前朝的事情,又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嗎?難道你情願相信一個利用你的人,也不願意相信我對你的真心?”
“夠了。”鄧綏打斷了他的話:“要如何走下去,我自己心裏清楚,不用你來提醒。”
“你就不怕將來後悔嗎?”劉慶不知道她是生氣美淑的死,還是她根本就是被劉肇下了藥,完全迷失了自己。
“對我自己的選擇,我從不後悔。”鄧綏沉眸看著他,冷冷道:“希望你能適可而止,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美淑的事,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怎麼辦,但作為男人,你該承擔什麼,也希望你不要逃避。”
“好。”劉慶冷哼了一聲:“貴人的話我都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