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鄧綏覺得疲倦,歇的特別早。
臨睡前,她特意看了一眼妥冉放回去的那些沒用完的香料。
當時思柔就覺得奇怪,隻是礙於小姐乏了沒有多問。
可從內室裏走出來之後,她就有些憋不住了。“美淑,這幾日宮外可有送進什麼東西來給小姐嗎?”
“宮外沒送什麼來啊。”美淑一臉的疑惑:“你怎麼這樣問?”
“小姐怎麼會有那包香料?”思柔不免皺了眉:“從前在府中,小姐的確喜歡用那個。可那東西是清河王……小姐入宮之後並沒有帶過,若非最近有人送來的,咱們宮裏怎麼會有?”
“是啊。”她這麼一問,美淑也是疑惑的不行。“你不說我倒是沒想那麼多,這東西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有。難道小姐偷偷背著咱們,還和清河王有聯絡?”
“胡說。”思柔很不喜歡聽她這麼說話。“咱們自幼就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豈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你可還記得老爺去世的那段日子,小姐粒米未進,咱們要熬些米湯給小姐當水喝,她都不肯。還將你塞在草席下麵的棉花墊給撤了。”
“也是。”美淑嘴上這麼說,可心裏完全不信。
思柔說的話的確是事實,可情分是有幾個人能輕易舍下的。那一晚清河王沒有來見她,她痛哭的樣子,即便是到現在,也叫人想起來難受。
“我想起來了,小姐的脂粉快用完了。”美淑心裏不踏實,隨意擇了個借口:“我明天一早就去宮外買些回來。雖說宮裏的脂粉不錯,可小姐慣用的都沒有。”
“你說什麼呢?”思柔納悶的不行:“前幾天你不是才給小姐買的胭脂嗎?這麼快就忘了?”
她這麼一說,美淑倒是想起來了。“哦,那我就出去看看有什麼宮裏沒有的時興料子,或者給小姐挑些絹花珠花什麼的。”
“小姐現在是什麼身份啊。料子也就罷了。宮外的那些絹花珠花的,怎麼襯得起呢?”思柔覺得她怪怪的:“我瞧你這八成是自己想出宮了,便拿小姐當幌子。宮外就那麼好玩嗎?你瞧我隨小姐入宮這麼久了,都沒出去過一趟,不也挺好的?”
“你懂什麼啊。”美淑索性就讓她以為自己是貪玩:“宮外的熱鬧,豈是宮裏能比的。再說了,宮外的小吃,又怎麼能和宮裏那些缺滋少味的糕點比。再說這兩日左右也太平,小姐連鄧將軍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想來沒有什麼大礙,我出去轉一轉也沒有什麼妨礙。就這麼說頂了。明早你告訴小姐一聲。”
思柔略點了下頭:“那好吧。不過你可得給我帶點什麼回來。”
“放心。好東西少不了你的。”美淑衝她感激一笑。
然而天剛蒙蒙亮,思柔有些口渴醒過來的時候,美淑的床鋪上就已經空無一人了。“這丫頭可真行,這天才剛蒙蒙亮,有那麼著急出去嗎?”
這時候,鄧綏也醒了。
聽著窗外沙沙的風聲,總覺得有些冷。
她蜷縮在被子裏,將自己團的更緊一些。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冷。索性就坐了起來。
“妥冉?”
妥冉昨晚上夜,就在廂房一邊的偏廂裏守了一夜。
聽見鄧貴人喚她,連忙揉了揉眼睛起身過來。“貴人……”
才推開廂房的門,一股冷風就嗖的灌了進來。不等妥冉關上門,就聽見窗欞“哐啷”一聲。
“窗子怎麼沒有關好?”鄧綏不免奇怪:“怪不得這樣冷呢。”
“貴人恕罪。可能是奴婢昨晚上沒好好檢查。”妥冉快不進來,走到窗邊的時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貴人,這窗好似是讓誰打開了,窗台上還有腳印。”
鄧綏披上了手邊的帛衣,從床上走下來。“我看看。”
妥冉趕緊過去扶她:“難道昨晚上又有人闖進來?這怎麼可能!上次的事情之後,奴婢已經叫鞏台加強了宮中防守,還特意讓人入夜四周巡查,確保不會有人偷偷進來……”
“宮外的人要進來或許不容易,可是……”鄧綏瞟了一眼那腳印,轉身走到了梳妝台邊,將昨天那個盒子打開。裏麵包著香薰粉末的紙被人動過。她皺眉將紙包打開,喚了妥冉過來。
“你看看,昨天用完之後,是不是隻剩下這麼一點點粉末?”
妥冉細細一看,連忙搖頭:“並不是。昨天用完之後,還剩下半包粉末呢。奴婢記得清清楚楚的。才又重新包了起來。”
再仔細一看,妥冉不由得皺眉:“貴人您看,奴婢昨天明明都包好了,確保不會露出來,可這盒子裏竟然有些粉末灑了出來。”
“有人動過。沒都拿走,隻是拿了一部分。”鄧綏勾起了唇角,幽幽一笑:“她原本就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有什麼事情都不會背著藏著,心裏憋不住話。至少昔年都是這樣子的。”
“貴人,人總是會變的。”妥冉未免她心裏不舒服,想著勸說幾句:“可能她也是一時糊塗。”
“不要緊的。”鄧綏就是等著她自己冒出來。“叫她們進來吧,替我更衣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