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劉肇看了一眼滿麵惶恐的周雲姬,擰著眉頭道:“王采女留下陪你,你就不要多思。稍後朕會帶著保兒回來,必不叫你們母女分離。”
“多謝陛下。”周雲姬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事情來的太快太突然,她根本就來不及應變。要她命的人拿捏好了一個又一個陷阱,令她身處險境,根本應付不了。
王若瑩懊悔的不行,她怎麼就不必鄧綏快一步飲了那盞茶。若是如此,現在倒在陛下懷裏的人就是她了。她是多麼渴望他能為自己著急,為自己擔心。哪怕付出這樣的代價。
無棱拿了銀針,在分別在幾盞茶裏攪動,可銀針沒有變黑,也就是茶水裏根本沒有毒。
既然沒毒,那鄧貴人怎麼會噴血暈厥?
周雲姬也看見了銀光閃閃的針尖,心裏略微鬆了口氣。
但如果鄧貴人不是在她這裏中毒,好好的也不至於會忽然就出事啊。
王采女歎了口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什麼時候都不叫人安寧。”
“是啊。”周雲姬軟軟的跌坐在席上,滿麵愁容。“我隻盼著這風波能早點過去。保兒平安就好。其別的真的不要緊……都不要緊!”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卻覺得強光刺眼。鄧綏看不清那個離他很近的人,隻是覺得輪廓那麼熟悉。胸腔悶悶的,很難受,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別亂動,朕送你回宮。”劉肇看著懷裏的人百般不適,心裏也不落忍。“輦車再快一些。”
“諾。”無棱緊忙吩咐奴才加快腳程。
未免顛簸,劉肇小心的將她圈起在懷中,也試圖扯鬆一些她的衣領,好讓她能舒服一點,不至於太憋悶。“鄧貴人,你那裏不舒服?”
鄧綏聽見鄧貴人三個字,腦子裏湧現了許多情景。
她記得爹臨走的時候,叮囑她一定要好好服侍皇上,有幸入宮,乃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可爹更看重的是她的命,切莫因為一時的疏失,連自己都折進去。
想到這裏,鄧綏紅了眼眶,她用手遮在眼前,從指縫裏看皇帝熟悉又陌生的麵龐。
“陛下……臣妾沒能孝順父親,按父親的吩咐好好伺候在您身側,乃是臣妾的遺憾……”
“別亂說。”劉肇捏住了她的指尖:“朕與你的日子還長,朕也答應過你,絕不勉強。”
“陛下是君子,一言九鼎。”鄧綏勾唇,隻覺得嘴巴裏都是血腥味。“臣妾小女子,不得不服。”
他伸手,捋順了她有些亂的發絲,笑容裏透出暖意:“朕並不喜歡做什麼君子,隻是不願意失信於你,更不願勉強。倘若你麵對朕的時候,表裏不一,又有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感覺似乎又很好。鄧綏依偎在一個寬大而又溫暖的懷抱。那人含情脈脈的近在咫尺,笑著對自己說一些暖心的話。日子簡單而又纏綿,仿佛周圍再沒有別的人和事來滋擾。
她伸手,朝他的臉龐摸過去。
劉肇握住她的手,幫著她撫摸自己的臉。“你入宮也有些日子了,朕還沒好好和你這麼靜靜的說過話。不要緊,往後這樣的時候會很多。”
鄧綏輕柔的笑起來:“多謝陛下。”
她很疲倦,漸漸的睜不開眼睛了。側過臉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貼在他懷裏閉上眼睛。
“鄧貴人,你別睡,鄧貴人……”劉肇被她這樣子嚇著了,連忙扶著她的雙肩輕輕搖晃。“鄧貴人,你醒醒。朕有話問你。”
“唔……”鄧綏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便失去了知覺。
“快些,再快些。”劉肇不滿的催促了幾聲。別的倒也不想說了,此時此刻,她最希望的就是鄧綏平安無事。“趕緊叫太醫去嘉德宮等著。”
“諾。”無棱已經讓人去請了幾遍太醫,想必沒有人敢耽擱此事。倒是陛下的心太急了。恨不能一時飛到嘉德宮去救鄧貴人。
也許陛下自己不覺得吧,總歸在他眼裏看來,這個鄧貴人已經走進了皇帝的心裏。
輦車剛停,劉肇就在無棱的幫助下,抱著鄧綏走了下來。他步子焦急,嘴裏不停低喚著鄧綏,從鄧貴人變成了綏兒,那焦慮之色根本就沒有遮掩。
消息傳到陰淩玥宮中的時候,已經顯得略晚。
陰淩玥昨晚身子不適,難以入眠,好容易多睡一會,醒了便得知宮裏出了大事。
“莫玢你再說一次,誰不見了?哪個宮裏出事了?”
莫玢連忙跪下,一字一句的說:“早起和歡殿出事了,死了個乳娘和個鼻子,那鼻子是周美人的近婢,叫萌珍。大公主也不見蹤影,陛下叫人將整個漢宮翻了一遍,都沒能找出大公主的下落。隻差……”
“差什麼?”陰淩玥不悅的皺眉。
“隻差咱們宮裏還沒有搜過。想來是陛下覺得您身子不便,不適宜這時候打擾。”莫玢這樣解釋,也是為了寬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