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道，“仙師您說笑了，一塊中品靈石隻能換五千兩銀子。”
“可是在大同府…”
掌櫃笑著答道，“仙師，這裏怎麼能和大同府相比呢，您看我們沈家開這個鋪子，得要這麼多人伺候，這人吃馬喂的開銷都大了去了，我跟您打個比方，江南茶葉一斤買才三十文錢，到了這兒身價漲了十倍都不止呢。”
蘇開陽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心中卻大罵，“這沈家真是奸商的老祖宗啊。”
那掌櫃的又道，“您不換小店也不能勉強，不過無定河邊的錢莊都是沈家開的，您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
蘇開陽無可奈何，咬咬牙道，“誰說我不換了，換！”
蘇開陽氣哼哼的拿了銀子和老黃離開沈家的臨時錢莊。
老黃知道蘇開陽虧了五千兩銀子，忙安慰道，“小蘇，這裏虧了哥哥給你補回來，我再多加一萬枝箭給你，反正多得是…”
剛走開幾步遠，忽聽身邊有人大聲慘叫。
兩人停下腳步看去，見一個韃靼族商人正在用皮鞭抽打一個中年漢人男子，那韃靼商人邊打邊用韃靼語罵，“沒用的奴隸，連女人都不如。”
那漢人男子雙手被綁，無力掙脫，隻是滿地打滾，聲音甚是淒厲。
韃靼語和瓦剌語無甚差別，蘇開陽和老黃都粗通瓦剌語，所以韃靼商人的話他倆都能聽得懂。
雖然人家是主奴關係，但見有人虐待自己的同胞，蘇開陽還是於心不忍。
蘇開陽伸手一抓，一把就挽住韃靼商人的鞭梢。
這一手靠的是手疾眼快，韃靼商人鞭子抽的急，但蘇開陽手掌順勢一沉，就消去鞭子的力道，這一鞭倒像是輕輕遞到蘇開陽手中。
老黃看了，伸手比劃了一下，暗忖自己是怎麼也做不到。
這時蘇開陽用瓦剌語道，“好端端的你打他做什麼？”
那韃靼商人本要破口大罵，但見了蘇開陽這一手，知道遇到高人，不敢再罵，但仍是嚷道，“這是我的奴隸，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你管得著麼。”
蘇開陽剛吃了沈家的大虧，早窩著一肚子火，他右手一帶，已將鞭子從韃靼商人手中奪了下來。
蘇開陽左肩受傷，不敢雙手用力，就將鞭子一端踩在腳下，右手輕輕一抖，就將皮鞭拉斷。
那韃靼商人立時驚得目瞪口呆，不敢再多說一句。
原來他的皮鞭中夾帶著幾十根鋼絲，比普通的鞭子結實得多，即使用在套馬杆上套馬也沒問題，但眼前這個漢人隻用一隻手一隻腳，就毫不費力的把皮鞭弄斷，此人的力氣得有多大！
老黃不願把事情鬧大，也用瓦剌語向韃靼商人道，“沒事，沒事，我這位兄弟剛喝了酒，火氣大一些，你隻需告訴好好他為什麼打人就行了。”
那韃靼商人聲音低了不少，他用生硬的漢語答道，“我花了六兩銀子把他買來，可現在二兩銀子都沒人要，可不就是沒用的東西嗎？”
蘇開陽看那漢人奴隸年紀四十歲都不到，不由問老黃，“黃哥，你不是說漢人壯年男子都值八兩銀子嗎，這個人也不算老，也不象是病人，怎麼二兩銀子還賣不出去？”
老黃也感到很奇怪，“我問問是怎麼回事。”
那漢人男子已從地上坐起，但仍不敢起身，老黃走上前蹲下，問道，“我且問你，別的男人都是賣八兩銀子，為什麼你隻賣二兩。”
那漢人男子道，“因為我不會種地耕田。”
“那你就是工匠了，豈不是更值錢！”
蘇開陽卻早注意到那男子白淨細膩的雙手，心道，他要是工匠才怪。
那漢人男子答道，“我也不是工匠，我是個讀書人！”
這時那韃靼人又忍不住發了火，“世上除了要飯的，就屬讀書人無用，女人還可以到妓院去賣，你們讀書人除了讀書寫字還能做什麼？”
蘇開陽忽然想起自己讀過《元史》中，蒙古人建立元朝時，將國人分成十等，分別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工、六農、七醫、八娼、九儒、十丐。
儒生就是讀書人，被蒙古人列在第九等，排名還在妓女之下，隻在乞丐之上。
蒙人認為儒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不得戰場，下不得田地，於國於民，還不如妓女有用。
韃靼人一樣認同“讀書無用、儒生無用”的觀念。
因為在現實中，韃靼族人極少使用文字和書籍，即便是韃靼可汗傳令、傳旨，也多是讓人背熟了去唱給對方，而不是寫在紙上。
蘇開陽卻聽到那讀書人小聲嘟囔著，“韃靼人粗陋愚蠢，頑冥不化，比之瓦剌人還遠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