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尼·巴甫洛娃
鬆樹們是喜歡太陽的。她們故意把自己纖細的長針葉又長開一些,好叫太陽光能夠照進來。
“讓咱們鬆林裏的老老少少,都對溫暖、明亮的太陽感到歡樂吧。”鬆樹們說。
太陽光從鬆樹的針葉間穿過,一直照到地上。地上有鬆樹的孩子們成長著——那是些結結實實、蓬蓬鬆鬆的小鬆樹;再往下,是草莓在開花結實。後來,快到秋天的時候,從土裏又鑽出一些矮矮胖胖的白蘑菇。一派和平景觀。
可惜好景不長。災難來自鄰近的森林,那兒有一片黑糊糊的茂密的雲杉林,發著潮腐和爛針葉的氣味。事情全怪那些生在雲杉林邊的好爭吵、愛嫉妒的雲杉。她們從那裏可以清清楚楚看見鬆樹林,因為鬆樹林生長在較高的地方,伸展得很遠。
“鬆樹敢情好運氣,搶到了頂好的地方,”嫉妒心重的雲杉鬧哄哄地說,“為什麼不讓我們雲杉在那兒生長?”於是,她們想出個主意:派自己的孩子們——有翅膀的雲杉種子——到明亮的鬆樹林裏去,跟鬆樹打仗。
“別叫太陽光照進鬆林裏去,”雲杉媽媽對孩子們說,“隻要把陽光所有的入口都堵死,你們就可以戰勝它們,那時,整個鬆林都歸你們所有了。”
於是,在鬆林裏長出一些陰鬱的、帶刺的小雲杉。她們用毛蓬蓬的樹枝攔住太陽光的一切道路。地麵越來越昏暗,越來越潮濕。蓬鬆的小鬆樹消瘦了,開始患病。草莓在樹蔭裏悶得受不了,就悄沒聲兒地往空地上爬去。小矮胖子白蘑菇再也不能生活下去了。
等老鬆樹發現這批不速之客時,已經很遲了:小鬆樹站在昏暗、潮濕的地方,已不再是結結實實、蓬蓬鬆鬆的了,她們細瘦得像小草兒,回憶著和藹可親的太陽,回憶著紅紅的草莓和健壯的白蘑菇。
“孩子們會死掉的,”鬆樹們害怕起來了。“不行,再不管可不行了:我們得保衛我們的下一代,保衛我們的家鄉!”他們開始商量,怎樣消除災難、戰勝敵人。鬆樹們想啊,想啊,終於決定向風求援。
“好吧,”風說,“我盡力吧。”當時他就使出渾身力氣,朝鬆樹林衝了過去!鬆樹們搖晃了一陣子,但是挺住了,因為鬆林的根在土裏紮得深,把樹固定得穩穩的。雲杉則不然,她被風一刮,乒乒乓乓,一棵一棵都倒在地上了,因為雲杉的根不是往深裏紮,而是向旁發展的,因此她們不是很穩固的。
“謝謝你,風,謝謝你的幫助!”鬆樹高興了起來。然而,風是收拾了不少雲杉,但剩下的活雲杉還比死雲杉多,因為風隻不過在森林邊上能夠當家作主人,森林深處他卻進不去——有樹木擋著。
鬆樹們又聚在一起商量。他們想呀,想呀,最後決定向地下水求援。
“好吧,”地下水說,“我盡力吧。”當時他就更深地鑽到地底下去了:鬆樹沒什麼可愁的,他們可以從地下深處吸到水分,喝個飽,因為鬆樹的根深深地紮在土裏。雲杉可喝不到水了,她的根不是往深裏,而是向旁發展的。雲杉便一棵接著一棵地幹枯了。
“謝謝你,地下水,謝謝你的幫助!”鬆樹們可高興了。然而,在地勢高的地方,在沙地上,雲杉離開地下水就活不了,可是在地勢低的地方,雲杉靠雨水還能生活。
鬆樹們看到地下水仍沒能將雲杉全部消滅掉,更著急了。他們拚命地想呀,想呀,想了半天.決定向火求援。
“好吧,”火說,“我來完成這個工作吧!”於是他從一個被人遺忘的篝火裏跑出來,順著幹針葉、球果和草地往前窠。沿途,他把什麼都點著了,什麼都燒掉了,火越燃越旺。火闖進森林深處,把土地烘幹了、烤紅了,把地下的根燒焦了。
鬆樹沒什麼可愁的。他們的根紮得很深,熱氣達不到那裏。雲杉的根紮得很淺,是向旁發展的,因此雲杉的根整個被火烤焦透了。整個森林裏的雲杉,一棵一棵都枯死了。火把雲杉全部殲滅光了,一個也沒留下。
好容易鬆樹們才安心地籲了一口氣,說:“謝謝你,火,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拯救了我們!”
“我答應過幫助你們,我實現了諾言,”火回答,“我知道,下層的火不會傷害你們的。不過,你們可小心點,別把我惹惱了!要是我生了氣,那就會順著樹幹往上爬去,從一棵樹竄到另一棵樹上。這種上層的火災,是會把一切都毀掉的,樹木會燒光,變成一些焦木頭!你們可得小心喲。”
火說完這話,就走了。
鬆樹林裏又過起了快樂的生活:一個夏天都有太陽。太陽光一直照到地上。鬆樹的孩子們——結實、蓬鬆的小鬆樹——在太陽光下成長著;下麵一層,是草莓在開花結實。
後來,快到秋天的時候,從土裏鑽出許多矮矮胖胖的白蘑菇。一派和平茂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