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他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咱們這麼多人,還捉不了甕中之鱉?”
男聲從寒衢身後傳來。
“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這麼多人,度厄花要怎麼分?”
“葉穀主說了,今年不夠的,明年還有。無論是哪門哪派,隻要能替他‘捉鬼’保平安,就是這紅蓮穀的恩人。”
“嗬。”寒衢眼神逐漸陰戾。不到眨眼功夫,幾根看似糾纏不分的刀絲瞬間解開,收入滿手金銀寶玉之中,好像他剛剛隻是翻了個花繩祈雨。
沒等女子將扶葉打花鞭收回,寒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鞭條握在右手中,左手反勾,拔出腰間佩劍,狂風斷柳般將鏽骨針回旋打落。
他從空中急速落下,在泉水中站穩腳跟,硬生生將那使鞭的女人拽入水中,濺出兩尺高的水花。
“莫非今日能有幸見識稚鬼的‘無念’刀法?”
“雖說那丫頭可憐,但能使稚鬼拔刀的人舉世無兩,看來我等還真有排麵。”
原本就是為一己私欲而聚集的烏合之眾,對那女人毫無憐憫也是理所應當。
無念刀,一曰誅奇韻。
女人烏黑的長發被刺骨的泉水浸濕,遮擋住了視線——不過她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再也無緣窺見人世了。因為在她跌落之時,寒衢的刀已砍下了她的頭顱。
從收網到出刀,一氣嗬成,古樹上的青葉才堪堪落地。
全場寂然,寒衢也平靜下來。
這時,眾人才看清了他手中的刀。那是柄通體漆黑的孤刀,不加任何雕飾,一如寒衢古寂眼瞳,隻有純粹的渴血欲望。
而那東西被寒衢使得真像個活物,女人的鮮血被上頭的墨色掩蓋了,看不出半分豔麗。它就像是某種食人的野獸,一下將那血舐入腹中。
寒衢的沉靜,是暴雨前安寧的假象,他是在判斷最佳的出刀方位和時機。
無念,二曰燒青雲。
寒衢將孤刀拋入右手握定,在水麵上激起半圈天然水障,擾人視線。而他自己借用那一瞬間的掩護,馭刀絲沒入幽林之中。
此時淺淡的日光已經浮出雲層,寒衢僅憑刀絲上反射的一點光亮,就準確照出了林中人的位置。緊接著就是行雲流水般的運刀,孤刀與絲弦並用,一下就取了六七人性命。
其中幸存一人,正盡力在暗中奔跑,妄圖避開寒衢的追擊。
寒衢的刀尖帶著一絲火花,那是精鐵在急速運轉下摩擦出的火星,一直追著那人的腳步向前奔走,像是被點燃的飄雲,揮之不去。
無念,三曰暗鴉女。
突然,幽林間的喑啞人聲和刀劍碰撞聲都停歇了。寒衢就像失去宿主的影子,憑空消失在這人世之間。
使重型狼牙錘的魁梧男人還站在古樹之上,扶著與他腰一般粗壯的樹幹四處張望,企圖尋找一點蛛絲馬跡。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身邊潛伏著的“同伴們”已經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