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丫頭,你是否最近時常感覺心悸不安,難以入眠?”
“是。我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能閉眼半個時辰已算萬幸。”
“兼之無口腹之欲,夢魘頻發?”
“是……”
“你這毛病有多久了。”空豐向來是吊兒郎當的做派,今天這嚴肅模樣讓顧緋桐有些害怕,“前些日子你派人來向我討方子,似乎還沒這麼嚴重。”
“若要追根究底,也不知有多久了。不過是從兩個月前開始加重的,也就是我登基之前。”
“若老夫沒猜錯的話,太醫院的人應該回稟你的脈象一切正常,隻是還需調理。”空豐雖已年近六十,但麵貌頂多是四十歲的康健模樣,隻有兩鬢的微霜稍稍出賣了他的滄桑感。
“沒錯,”顧緋桐想起檀銀替她把脈時說過的話,“可有人跟我說,這是中毒之症。”
空豐一驚,道:“什麼人?他如何知曉的?”
“我從前的一位故人罷了,他現在已不在宮中。”顧緋桐神色微暗,“他還說,太醫院之所以診不出來,是因為這是西域之毒,很是罕見。”
“看來桐丫頭是結交高人了,若得機會,老夫真想見你那故人一麵。這毒的確是西域之毒,名為‘邪螢草’,毒性非常微弱,必須每日加以滲透,才能對人造成損害。”空豐早年得西域神醫指點,在外頭待了有三年的時間,熟諳西域藥理與毒性,這是中原名醫很難做到的,“若你已病到了這一步,想必這慢性毒已在你身上潛伏了幾年之久。”
“幾年?”顧緋桐驚呼,“怎麼可能?我身邊飲食都有人監察,哪裏有下手的機會?”
“這種毒是查不出來的。它本身就藥性溫良,在西域能治一些小病。但若過量長期接觸,毒素就會蔓延到全身,使人精氣耗盡而死,很難根治。況且,‘邪螢草’不一定要服用才能產生藥效,放入香爐或是熏於服飾,隻要你能接觸到的東西,它都能侵入。”
好在顧緋桐已摒退左右,此時殿中隻有她與空豐兩人。緋桐壓低聲音說:“我自以為身邊都是親信,看來早有人從中算計。”
“在你身邊蟄伏數年之人,這心思也算費盡了。”空豐從藥箱中取出錦繡布包,將之攤開,取出其中銀針,“我暫時隻能替你將毒性壓製,不讓它在體內四處流竄。再給你配幾副緩解毒性的藥,你一定要按時服下。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老夫方才說過,這病很難根治。就連我也沒有配置過根解的藥方,這藥量我還得仔細斟酌些時日。但最緊要的,是這藥方中有一味‘度厄花’,千金難求,紫華潭也不曾備下。”
顧緋桐輕笑一聲,極力忍耐身上針紮之痛,道:“千金難求?那我就以萬金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