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想君白馬懸雕弓,世間何處無春風 第五十一章 無情者傷人(3)(2 / 2)

“是。”

顧緋桐撿起一旁的散落的幾條布帶,將刀刃細細纏好,握在手中,道:“我且帶回去讓宮中的人瞧瞧,看能不能查出些線索。其他人都醒來了嗎?”

“弟兄們都已起身待命,並無大礙。”

顧緋桐點點頭,道:“那就好,咱們先回宮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一路下山,顧緋桐借著火把的光亮尋找白天看到的那塊蝴蝶石碑,可那石碑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跡。或許是在上山處?緋桐想,不過這時天色太暗,就不要再難為秘士了。

不遠處的高枝上,麵具男子目送顧緋桐一行人下山後,駕馭著鬼魅般的身法,輕車熟路地尋到了山腰的另一側,那塊蝴蝶石碑正立在某塊巨石後的隱蔽處。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通體漆黑的曜石令牌,上頭描繪著毒蠍紋樣,將它放入石碑的凹陷處,恰好嚴絲合縫。

令人驚詫的是,那塊巨石竟然自己挪開了,露出了藏在那山丘中的密道。

男子從袖中拿出火折子吹亮,沿著極細窄的羊腸小道向裏走去。越朝裏走,這條路徑就越發寬闊,最終通往一處宮室。

在這種密閉環境中,這宮室建造得竟然精美異常,十分雅致,像是名士清談用的別莊。

門前甚至有一顆低矮的紅楓樹,不過並不繁盛,也不知有何用處。

“義父。”男子推開宮室之門,將麵具摘下,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出塵仙容,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他還會以為這是巧奪天工的玉人雕塑。

宮室的暗影處似乎有人,隱隱能聽到轉身的響動,卻看不清具體的身形。

“寒兒,怎麼出去這麼久?”那聲音並不滄桑,倒也不似少年稚嫩,讓人猜測約莫是剛過而立之年。

寒衢將兜帽從頭上摘下,將外頭寬大的罩袍脫去,裏麵竟然披了一張今日剛獵下的熊皮!看得出這張皮剝得很倉促,上麵甚至還連著模糊的血肉。

髒汙的黑褐色鮮血蹭到了少年藍灰色的錦衣上,可他看上去毫不在意,將衣袍和熊皮掛在牆沿,抬手換了件幹淨的衣裳。

“舊傷初愈,耽擱了。”

窗下傳來底底的笑聲,那聲音繼續說:“其實你大可不必親自出手,我可以多派幾個人早些驅散他們。你應該明白,我不會傷那個小丫頭一分一毫。”

“義父多慮了,”寒衢將衣領處理了理,撫上左手的舊傷痕,“我隻是太久沒飲‘黑蝶’,想練練左手。”

“你姐姐傷了你的左手,我便廢了她的右手,你覺得如何?”

“是麼。”寒衢淡淡道,“我以為你會殺了她。”

“可惜我一把老骨頭,不中用,讓她溜了,還帶走了她的一批手下。”暗影中的人歎了口氣,卻聽不出哀傷的口氣,“孩子翅膀硬了,我管也管不住。”

“元霜此番逆反,是我之失。”寒衢道。

“她暗中與穆方鴻勾結,連我這個歸隱山林的老頭子都要算計,更別說你了。”

聲音頓了頓,“她知道你是我最珍愛的刀,折斷你的刀刃,就是廢了我的羽翼。隻不過,她還是少算了一點。”

寒衢沉默片刻,冷月當空,衣領下欲顯的脖頸猶如蚌中珍珠。過了一會,他說:“我今夜隻是將顧緋桐引開,她明日會派人上山查看。”

“你竟然會記得別人的名諱?看來你與那女帝相處得不錯?”聲音裏透著驚奇,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她,這些日子我沒法壓製元霜,幸好她保住了你。”

“寄人籬下,逢場作戲。”寒衢羽睫上的光影停留在玉顏上,卻沒有了在顏西宮中的那一抹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