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東帝?”聽不出檀銀話中詢問之意,顧緋桐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隻好訕笑以對。雖然她有些時候確實需要依賴檀銀,但朝堂之事她原本是不想讓他卷進來的。慶文石之事確與檀銀有關,可惜她手腳被縛,那日風頭過了,她後來也不便發作。
顧緋桐深知自己現在還沒有掌控全局的本事,檀銀不過後宮小卒,若有人在她背後衝他放冷箭,她沒有十足的把握護他周全。
“這幾日你待在茂星閣,不要四處走動。”顧緋桐願與他多言,政事原本就知深錯多,東帝結盟之事阻礙重重,還是不要透露為好。
言罷,顧緋桐回身欲走,左腕卻被檀銀捉住。檀銀對她力道不大,隻是指尖微冷,惹得顧緋桐一驚。
“我同你去。”顧緋桐聽見身後檀銀篤定言語,輕歎一口氣。
殿內宮人少說有數十人,人多口雜,顧緋桐不願在此與檀銀糾纏,道:“你隨孤到書房來。”
顧緋桐從來對檀銀沒有十足的把握,摸不透他究竟懷著什麼心思,但她還是想竭盡所能地把事情引到她理想的方向上。
檀銀不答,默默跟上顧緋桐的身影,從主殿走到茂星閣書房,一路上皆是靜默。檀銀走路總是很輕,如落雲間,靜到顧緋桐差點懷疑檀銀根本沒有跟上她。
二人走進房內,聽露心領神會地沒有跟進去,從外頭將門掩上。
“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顧緋桐問出第一句話便後悔了。
果然,檀銀回答:“猜的。”
“……不論你從何處得知,此事都與你無關。”顧緋桐盡量讓自己的話語聽上去冷漠。
“你不必去冒險。”檀銀道,話音冷淡。
這種對話方式根本沒有盡頭,也沒有意義。
顧緋桐心中的那根弦還是繃不住了,直言直語:“東帝那邊出了狀況,孤必須親自處理。”自覺失言,又補上一句,“你怎會明白。”
“陛下既相信丞相有文若之才,又何須親臨東帝。”
檀銀眼波有一時混沌,顧緋桐以為自己眼花,但檀銀看上去似乎不怎麼喜歡墨臨淵?
“文若尚需孟德相助,若墨卿正乃孤命定王佐,孤自當鼎力相助。”顧緋桐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正在和檀銀較勁,“吾意已決,無需多言。”
檀銀對她的倔脾氣倒是能耐得住,也不多加反駁,隻道:“既然如此,我也去。”
“你?”顧緋桐不明白檀銀這突然的蠻橫是怎麼回事,上下將他周身打量了一番,“且不說你身子有沒有好利索,就算你不曾傷著,也手無縛雞之力。我若讓你同往,才叫冒險。”
“我能派上用場。”檀銀眼神堅定,顧緋桐向來覺得他雖麵冷,卻還是有幾分溫情的。此時卻驀然發覺他不止像一朵帶刺的花,他本身就是一柄雕琢瑰麗的刃。
“是麼?”顧緋桐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身子已經動了起來:她右手抄起案牘上的毛筆,從霧凇硯台上一筆劃過,小臂發力,手下生風,直刺檀銀如珍珠般細白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