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衣裝不過是身外之物,再名貴的衣料飾品在緋桐眼裏也不過是日用常物,但那男人的一雙狹長鳳眼卻讓她慌了神,尋常人長了這一對眼睛,總是讓人覺得愚鈍,因為眸光暗淡,叫人難辯神采。但他的眼睛裏神韻萬千,流光翩轉,聰慧易見。就算他隻留出一雙眼給他人看,也會莫名叫人覺得這是位風姿綽約,氣度非凡的少年郎。
可最與眾不同的是他眼角的一顆血紅淚痣,讓緋桐覺得他的慧光與風姿不過是次要位置,更多的是魅惑人心的神態,隻需勾唇一笑便可奪人魂魄。恰巧他的唇也是單薄,透出比最名貴的口脂妝唇還要美的豔色。如同削玉的鼻隔絕了女子氣,不會有人說他如美女絕色,但他確實比緋桐見過的女人要好看的多。
“既然公主光臨寒舍,何不進來與在下小酌片刻?”
正當緋桐對著窗內人發怔的時候,那青年的沉穩的聲音讓她回了神。
“我們進去。”緋桐對身後的聽露說,推開竹屋的門走了進去。
“恕在下失禮,您現在已經不是炎雲公主了。”見緋桐入門,青年站起身,作揖行禮。
緋桐這時沒心情追究他的禮數,更對自己剛剛的失態感到窘迫,敷衍地對那人點點頭。
“你是……隱士墨臨淵?”緋桐問道。
“正是在下。”臨淵衝她抿唇一笑,“陛下不嫌棄的話,可坐下再說。”
現在緋桐已經完全不敢看他的臉了,低頭盯著竹製的地麵,在火堆旁坐了下來。
“這是為陛下煮的落桑酒,陛下可以嚐嚐。”臨淵好像沒發現她的異樣,用酒盅為她添了一碟酒,端到她麵前。
“陛下!”聽露看緋桐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接過酒盞,出聲提醒。
緋桐抬手,示意聽露噤聲,直接端起酒盞呷了一口,沒想到這酒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烈,反而更多的是果子的清甜和桑葉的香氣,十分可口。
“這是……桑子?”緋桐又喝了一口,比起酒,這更像是純粹的果汁。
“陛下喜歡的話,在下還備有兩壇,可一並贈與陛下。”臨淵邊說邊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火,自己也飲了一盞。
“等等,”緋桐這才想起臨淵一開始說的話,“你早就知道我要來?”
臨淵輕笑一聲,“不論早晚,陛下總歸是要來的。”
緋桐一時語塞,不知道再用什麼語句去問他。
突然間,緋桐注意到剛剛臨淵添進火堆的“柴火”,將酒盞放下,驚訝地問:“這是?‘幽溟琴’?”
幽溟琴乃是舊白朝宮廷匠人,為了討取君王歡喜製成的名琴。這琴就算是在宮中,也是隻有在盛宴之上才會用來演奏的!現在舊白朝已死,幽溟琴也隻剩下那時的遺物。別說是顏西沒有,連北帝也很稀有。
“陛下好眼力。”而臨淵仿佛真的在談論一根柴火,語氣輕鬆。
緋桐以為自己聽錯了,低頭看著火堆裏被劈成兩半的幽溟琴,上邊甚至還印刻著舊白朝的宮廷紋章,就這樣被臨淵扔在火裏,當做一根普通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