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慮之心在於,顧蒼荀七日之前趕赴前線,禦駕親征,但直到今日也沒有消息。
緋桐帶著心中重重疑雲,踏入了槐月殿。
“孤不是讓你早些來麼?”皇後鍾離嚴厲的聲音傳入顧緋桐的耳中。
“兒臣知錯,任憑母親責罰。”辯解在鍾離麵前皆是無用之辭,顧緋桐深諳這一點,每次犯錯,索性直接認錯,免去多舌之苦。
“罷了。”平日請安晚了些,鍾離是要罰顧緋桐抄書的,但今日卻隻字未提。“你可知道孤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
皇後鍾離與顏西皇帝顧蒼荀向來是共商國事,此事顏西國人人皆知。現在的白朝雖算不上男子當道。但關於政事,女子還是鮮有參與。
鍾離乃是顏西丞相之女,有理政之天賦,這是響徹整個白朝王族的事情。顧蒼荀在位期間,二人珠聯璧合,才使得小國顏西在眾國之間爭得一席之地。
“可是前線有父親的消息了?”顧緋桐問道。鍾離每次傳她都會先考她能否猜測出今日議題,她身為王女,顏西國繼承人,必須得掌握宮廷內外動向,懷揣王者之心。
雖然鍾離和平時一樣嚴肅端莊,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她二十有三便成為新白朝第一位女宰相。鍾離就是這樣,丞相出殯那一日,她也是一副高高在上,處變不驚的模樣,讓別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淒然。可現在,緋桐卻從她被粉黛精致修飾的麵容上,尋出一絲憔悴的神色。
“蒼荀他,歿了。”鍾離緩緩吐出這幾個字,雖然左眼已經落下一滴眼淚,但她的神色還是平靜如常,好像隻是哪裏的雨水落在她臉上。
緋桐心中那股濁悶之氣徹底遍布全身,從今天早上開始,她心裏就惻惻不安,喉頭發苦,此時心中的悲痛如泉水外泄,她一下支持不住,差點癱坐在地上。
白朝現在的兩大帝國之一,北帝揮師南下,攻打顏西國。顏西雖小,卻地處各國的貿易要道相交之處,且盛產寶石,靠著關稅和寶石產業逐漸發展,一直都是各國覬覦的對象。
幸而顏西國得天險庇佑,位於“瞳關”之內,坐擁地利之勢,易守難攻,各國也不敢輕易冒犯。可那北帝太子穆方鴻,監國以來才短短三天,就做出了攻打顏西的決定。
顏西皇帝愛惜將士子民,決定禦駕親征,鍾離深知他執拗,也沒阻攔。今日距皇帝上前線已有七日之久,卻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沒想到這見信之日,就是送葬之時。
“今日母親叫兒臣來,可是為了讓兒臣輔佐母親料理國事?”緋桐雖然心如刀絞,卻還得強裝鎮定,“母親拿主意便是。”
“你自幼聰慧過人,不過還是猜錯了。”鍾離站起身,走到緋桐跟前,“孤的意思是,讓你即刻繼承顏西帝位,孤會退居槐月殿,不再過問國事。”
“母親!桐兒心智未定,難以擔此重任。就算此時稱帝,也恐難服眾啊!”顧緋桐訝異萬分,跪下求情。
卻沒想鍾離比她更先一步倒在地上,發飾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