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懂。”柏海一臉茫然。
淩淩七想著要不要繼續和他解釋:我是你現實生活中的前桌,我叫淩淩七。你夢到我了,說明我們姻緣天注定……然後借此機會在柏海夢裏向他推銷一下自己。
但是,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口了——要是解釋完了,柏海上學見到她臉就聯想到怪獸該怎麼辦?有了怪獸的印象,想刷好感度肯定困難指數直線上升啊!
所以,她果斷地轉移了話題。
“沒聽懂沒關係,反正你隻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還有我是一個好怪獸。”
“我、這邊的?”
柏海重複著她的話,臉上露出了不符合他年紀的、探究的表情。他的語氣變得熱切,熱切得有些詭異:“你怎麼證明?”
淩淩七認為柏海的異常反應是在不信任她,所以立刻認認真真地向他表了忠心:“我跟你保證,不傷害這裏的人。”
“為什麼?”
柏海不悅地瞪著她,聲音變得尖利。
“啊?”這下輪到淩淩七不理解了,她說錯什麼了嗎?
“既然是站在我這邊的,不是應該幫我殺掉全部的人嗎?”他歪著腦袋,黑沉沉的眼睛裏閃爍過一些類似於興奮的東西。
“什……麼?”
淩淩七懷疑自己聽錯了,急忙去確認柏海的表情。
“把我單獨拋下,就是看著我送死。我沒路可走,被逼得跳江自殺,他們也安安靜靜地不吭聲,就跟沒有看見一樣。”
“為什麼,總是我呢?”柏海沒有安全感地抱緊自己的雙臂,臉上流露出無助的神情:“活該被拋下、活該去死的人,為什麼總是我?”
“讓他們也感受一下被分離、被拋棄的滋味吧。怪獸,你有那麼大的力量,求你幫我把這裏,夷為平地。”
他看向淩淩七的眼睛裏,有乞求、有希冀。那眼神是那麼的單純,好像孩子看到流星時,許願得到一個禮物,那樣的幹淨、無邪,帶著一種“讓人想要幫助他”的魔力。
淩淩七歎了口氣。
——柏海,這是你的夢境。一切皆為幻境,隻有你是真實。
她這樣想著,又歎了一口氣。
最終,怪獸伸出了自己的指尖,示意柏海爬上來。
然後,她把他穩當當地放在肩頭,沉默地帶著他往人口密集區走去。
他們移動的速度很慢,人們有足夠的逃跑時間。但怪獸的突然靠近還是造成了可怕的混亂,不停的有人丟下行李、鬆開緊握的手、失聲地尖叫哭泣……
淩淩七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陣柏海無法抑製的笑聲,他是那麼的開心。
“哈哈哈,真好玩、真過癮,哈哈哈哈。”
他站在怪獸的肩頭,笑得前俯後仰、上氣不接下氣。向著陽光的笑臉,無比純真又無比病態,陽光灑在他朝氣蓬勃的臉上,卻照不進他的心裏。
柏海很高興。
淩淩七沒見過他那樣笑,在現實生活裏或是她曾去過的夢裏,他都笑得很平靜、很溫柔,從來沒有過這般的肆意。
不是“笑著笑著就流出淚來”;不是“用笑容掩飾落寞的內心”;不是那種矯情的借口。
他是認真地在享受別人驚慌失措的模樣,他以別人的不幸當笑料,他在看戲。
他是單純的,高興。
在柏海專注於地麵上的人類活動時,湛藍的天空中隱蔽地掠過了一排戰機。
淩淩七用手臂默不作聲地擋住柏海站立的位置,等待夢境終結的降臨。
“救援趕到,第一、第三、第四飛行小組,轟炸準備。”
“人員疏通完畢,地麵轟炸準備。”
“三、二、一。”
“轟——!!”
“轟——轟——”
被怪獸掰斷後扔出的獸臂像一個降落傘,外麵細心地裹上了怪獸之前披著的綠色防護罩。
男孩柏海躺在綠色的“彈簧床”上,毫發無損地掉出了危險區域。
但怪獸已經……
“零零七!”
他失控地朝著爆炸的方向大喊著:“零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