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冰冷的寒風中,看到營門口處燈火繚亂,騷動聲隱隱傳來。徐樂急急打馬回返,就看到營門口在自己麵前打開,看著數百上千人馬在自己麵前鴉雀無聲,垂下頭來。
徐樂自嘲的一笑,看來自己威望,還遠遠不如劉武周啊。這些邊地漢子,還是想走!
一把尖利的少年聲音陡然響起:“入娘的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想逃是不是?棄軍而走,都是死罪!一個個熊包軟蛋沒骨頭!”
罵出聲來的正是韓六,他在人堆之中就想策馬朝前竄,還好身邊人知道厲害,死死擋住了他,急得韓六在馬背上踩鐙站起身來,還要接著罵個痛快。
焦牛兒吃不住罵,抬起頭來:“劉鷹擊都縮在烽燧裏不出來,難道要咱們就在這裏等死不成?那還不如死在自家寨子裏!咱們是走了,可糧食也全丟下來了。就當我們失了義氣,還有下輩子的話,咱們磕頭請罪!”
韓六罵了一句:“入娘的誰要你們磕頭!六爺爺隻跟好漢子話,慫包軟蛋有多遠滾多遠!”
這韓六,嘴上從來沒有把門的,當真是殺傷力十足,什麼樣的仇恨都能拉得穩。
這句話終於激怒了這些邊地漢子,焦牛兒一擺手:“要不樂郎君殺了咱們,要不咱們就回自家寨子!愣著幹什麼,繼續走啊!”
一聲呼喊之後,焦牛兒率先策馬而前。身後那些鄉兵箭手垂著頭,卻仍然踢動了馬腹,跟著焦牛兒緩緩向前湧動。
徐樂回頭瞪了韓六一眼,轉向焦牛兒:“這就走了?”
焦牛兒瞪著眼睛不答。
徐樂搖搖頭:“回去也是等死,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熬過這個冬。我就奇怪,為什麼大家不去殺了王仁恭?”
焦牛兒瞪大了眼睛:“殺了王仁恭?”
徐樂一笑:“他也隻是個人。他想我們死,我們就先要他死,不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麼?”
焦牛兒看看徐樂,回頭又看看劉武周所在的烽燧,遲疑道:“可劉鷹擊…………”
徐樂一笑,露出六顆白牙,但語聲當中卻是逼人的寒氣十足:“我等請劉鷹擊,率領我們,這就南下,殺了王仁恭這廝!他和我們野戰,我就帶著大家破陣殺將,他要守城,我就先登,帶領大家將王仁恭掏出來!”
徐樂目光一一掃過諸人,看著這一張張滿是汙垢,卻誠樸堅韌的麵孔:“……是成是敗,我也不知道。可別人逼迫如此,就乖乖回家等死,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就算是拚死在陣前,也要濺他一臉的血,讓他日日夜夜,都在噩夢中度過,隻怕我們十八年後,再去尋他索命!”
徐樂策馬而前,越過愣住的焦牛兒,突然側頭:“還等什麼?隨我去尋劉鷹擊請戰啊!”
話音落下,徐樂已經繼續向前,吞龍低低嘶鳴,有若龍吟。數百邊地漢子,在徐樂麵前如波分浪裂一般讓開路來。
陡然之間,全金梁的吼聲響起:“咱們跟著樂郎君,去尋鷹擊請戰!和王仁恭死拚!”
焦牛兒也終於反應過來,仰首向,隻是一聲怒號!
多少邊地漢子,不論是恒安鷹揚兵還是邊地軍寨的鄉兵箭手,也全都怒吼出聲!
多少人馬,齊齊轉身,隨著徐樂,直向烽燧行去!
而人潮之中,步離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韓六身後,狠狠的給了他後腦勺一下。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