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哈迪有種感覺,巫王們恐怕不是很樂意見到自己歸來。
心靈術士用異能屏蔽了對自己的窺探,又造出幾個分身,用來迷惑追蹤者。但他心裏知道,對付巫王,這些手段最多能拖延點時間。
因此,他一回到魔法船上,就下令立刻啟航。由於法蒂瑪派和星界派第一因信徒之間越來越緊張的局勢,民間魔法船不能直接前往阿塔斯,隻能從密斯塔拉轉飛。穆哈迪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做得太過顯眼,同意了這一安排。
被轉化成亡靈的塞門船長似乎並沒有失去他的專業技能,至少在穆哈迪看來他的指揮沒什麼出錯的地方,而且還老實了很多。這麼一看,死掉一次果然有助於改善性格,地球上的教育理論從來沒有提到過這一點。
有些水手似乎對船長突如其來的變化視若無睹,大概是已經習慣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奇怪事跡。不過也有少量船員顯得疑慮重重。一個穿著開襟襯衣,一口爛牙,有著一對黃色眼珠的吉斯洋基水手就在猛灌了幾口酒精後直接質問心靈術士。
“我們的船長。”他開口道,滿口酒氣,讓心靈術士皺了皺眉頭。“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你把他給怎麼了?”
“我很高興你也注意到他變得更有教養了。”心靈術士道。“現在回到你的崗位上去,水手,這艘船要啟航了。”
“我指的不是他的教養!”吉斯洋基人話時口音很重。“他怎麼變成一具骷髏了?你們到底在這主物質位麵巴佬的星球上搞什麼鬼。”
“不是鬼,不過你猜的也差不太遠。”穆哈迪皺了皺眉,看了這個水手一眼。“具體的細節,我建議你自己想象一下就好了。不然你也得跟著他減肥了。”
水手後退了一步,它的思維波動中懼怕壓過了疑惑。
巫王德萊戈斯,巫王馬利克,還有隱藏起來蹤影全無的琴和她的“宏偉大計”……當魔法船起飛,駛向無盡的星界時,穆哈迪在心中默念這幾個名字,若有所思。
當魔法船越接近阿塔斯所在的星域時,就越頻繁的遇到來自各個世界的朝聖者搭乘的飛船。有些外形傳統而質樸,看起來就和普通的海船沒什麼兩樣。也有些飛船的模樣古怪,比如巨大的鸚鵡螺,或者大烏賊。在穆哈迪失蹤的時候,野心勃勃的巫王,被聖戰思想充斥的狂信徒,貪婪成性的商人和沙匪結合成了一股匪夷所思的強大力量。聖堂武士,心靈術士,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來自一千個部落的野蠻遊牧民不斷擴展著疆界,始終向著所有方向進軍。現在,這些被征服的世界又成了新一波聖戰的策源地。這一過程看起來似乎勢不可擋,但心靈術士感覺得到,一場大分裂就在眼前。
阿塔斯人,本質上是一群短壽而稀少的族群。很少有人類在阿塔斯無病無災的活過五十歲,就算是阿塔斯精靈,能活到一百五十歲的也屈指可數。全體阿塔斯智慧生物加在一起,總數不超過四千萬,尚不及一些繁榮的世界裏一個國家的人口。橫渡星界的巨大魔法船,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另類出格的肉體強化技術,足以粉碎星辰的巫王法術——所有這些改變不了阿塔斯人本質,一顆古老但是瀕死的殘酷世界上的最後一批住民,他們殘忍而暴力,狡詐而奸猾。
遊牧傳統中孕育的智慧讓阿塔斯人在浩渺無垠的星界麵前已經是應接不暇,恢弘無極的多元宇宙對其而言則更是完全不可理喻。
奉唯一真神的阿塔斯征服者們宣稱統禦著數以千計被征服的世界,半位麵和位麵。帝國的力量被這巨大的疆域拉扯的薄如蟬翼,世界與世界之間相隔甚遠。叛亂層出不群,從來沒有被徹底撲滅過。阿塔斯部落民用在那片血紅色殘陽照耀的沙漠中學到的戰爭本領對付諸界的敵人,為他們贏得了強悍和殘酷無情的名號,也種下了越來越多的反叛種子。構成大遠征支柱的眾巫王們心懷野心,部落民和革命者,心靈術士和大德魯伊,守護者法師和褻瀆者法師之間貌合神離。
更別提已經拉攏到眾多追隨者的偽先知丹賈爾和隱藏在暗處的琴。
琴的那詭異的靈能和不可言喻的血魔法,利用穆哈迪與自己的子嗣之間的聯係,抽取了部分眾名智者和眾界智者的力量。她的目的和動機,心靈術士隻能猜測——而其中最保守的也足已令他從靈魂深處震顫不已。
在抵達密斯塔拉的前一夜,心靈術士久違的做夢了。
大地是荒蕪死寂,空是灰敗昏暗,四周遼闊無垠,毫無生機。
“偽先知。”一個聲音響起,在夢境中震蕩回響。
“誰在那裏!”穆哈迪喝道。
“一個被你取代的人。”聲音。然後,丹賈爾的身影出現在夢境中。
“原來是我的冒牌貨。”穆哈迪回應道。“你已經厭倦了躲藏,想要結束自己的存在了麼?”
“我不是來和你戰鬥的,拉賈特。”丹賈爾搖搖頭,他的聲音變得遙遠而疲倦。“恰恰相反,我來提議一個雙贏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