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槍響。
子彈穿過心髒,許業在一片猩紅之中倒下。
開始是從有過的劇烈疼痛,隨著血液的流逝垂體分泌出過量的β-內啡肽,身體產生了一種類似嗑了藥的麻痹和亢奮。
疼痛感消釋的同時種種詭異的幻境一股腦的擠入許業腦中。
隨著體溫的流失和器官的衰竭,身體無限接近死亡。
視覺,聽覺,觸覺,痛覺全都變得無比鈍拙,現實和幻覺的界限開始模糊。
漸漸的當恐懼感也消失不再的時候,眼前真實發生的一切變成跳幀播放的黑白默片……
許業好似靈魂出竅一般冷眼旁觀眼前這荒謬的場麵。
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訓練有素的排成S級斬首行動特有的戰術隊形,幾十柄製式的界能反物質槍,從所有可能的戰術位置瞄向許業。
指揮官如臨大敵,反反複複的確認昏倒在血泊中的許業,是否真的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即使許業如同死屍一般的癱倒在地上完全無法動彈。為首的指揮官依舊遲遲不敢靠近,不敢下達逮捕的指令。
一大群人在十步開外的地方用槍口對著完全無法動彈的許業,一遍又一遍的用威嚇的語氣喊著要他不要抵抗。
不要抵抗,許業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無數的問題,擁擠在腦海裏……閃爍在斷續的斷斷續續的意識裏。
“這是哪裏?”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在幹什麼?”
“這些人是誰?”
“為什麼要向我開槍?”
翻騰湧動的思緒,最終被困在灰敗垂死的身軀之中,化作一團混沌。
許業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在最後一點的意誌消失之前。
混沌中,他仿佛看到另外一個自己。脫離了這具衰敗的身體,飄懸在在虛空的某處。
睥睨的望向瀕死的自己,完全置身事外的散漫態度,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玩味的微笑。
‘他’用一種遊刃有餘的傲慢,不屑的嘲弄著世間萬物,仿佛死亡本身不過是一出荒謬的鬧劇,哪怕即將死去的人是自己,也沒什麼好慌張和難過的。
……有那麼一瞬,許業仿佛觸碰到了那個幻影的思緒,然而下一瞬,意識徹底的潰散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許業在疼痛和刺鼻的藥水中醒來,眯著畏光的眼睛,艱難的企圖挪動一下銬著手銬腳鐐的四肢。
瞬間,五六個瞄準器的光點,射向了他的額頭。
許業好一會才弄清楚周圍的環境。
十幾個激光探測器鏈接著界能炸彈,圍繞著病床。
房間四個角落,荷槍實彈的士兵,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如臨大敵的瞄準自己的要害部位。
“什麼情況?”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被捕的重傷危險分子,許業搜腸刮肚,無論如何也解釋不了如今荒唐的境遇。
他發現自己的記憶裏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零星的記憶碎片在空白之中完全串聯不起來。有一些缺失的是一兩個瞬間的遺忘,有一些缺失的是一兩個月的,最久的甚至有幾年的時間,自己的記憶像是散落在一張巨大白紙上的一個個褪色的斑點……
毫無聯係,毫無美感,毫無邏輯。
許業強行將這一個個記憶的斷點連接,連點成線,湊成七零八落的記憶。
他叫做許業,公民編號:4J86F,住在S市1區第七大街67號Z。暢銷書作家,毒舌評論家,筆名kara,算是很有人氣,但也僅此而已……
雖然有時候因為一些奇怪的神學評論和古代研究被請去喝茶,算是政府灰色名單上的人物,但似乎並沒有危險到需要十幾個炸彈裝置和一群士兵,如此陣仗的防備。
許業努力的回憶著,卻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想起來。
許業最後的記憶是三前的早餐,自己不心烤糊了麵包,還差點把廚房點著了……這已經是他記憶裏做過的最危險的事情了。
之後的記憶是一大片的空白,零星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記憶片段,讓他完全摸不出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