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幽冷如冰,手掌再次輕飄飄拍出,口中仿佛在笑,然而聽上去猶如鬼哭,他淡淡道:“沒錯,是我,你越界了,所以你該死了!”
“老夫是當世刀神,誰也殺不死我……”高麗大宗師猛然暴喝出聲,身上氣勢直衝雲巔,七把短刀轟然形成一片刀網。
這等氣勢磅礴雄渾,似有反擊狂殺之能,然而下一刻,大宗師突然轉身縱躍,閃過街角便欲逃遁。
韓躍等人目瞪口呆,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轉折。
神秘人身上陰氣繚繞,語氣中依稀有輕蔑之意,淡淡道:“身為一國宗師,竟做逃竄之事?魚大宗師不要走,本座今讓你變成死屍……”
陰聲之中挾裹無邊風雪挾,他招來的那幾千幾萬雪花突然變成索命之物,呼嘯衝破刀網,將七把短刀全都擊碎成鐵片。
雪花繼續咆哮追擊,忽聽魚大宗師一聲悶哼,他身上有無數血線噴出,在空中冒著絲絲白氣。
“好!”紫霞忍不住拍手一擊,歡呼道:“千萬冰花入體,看你死是不是?”
誌操老僧忽然雙手合十,盤膝坐地念誦經文,聲如黃鍾大呂,蘊含悲憐之音。
“阿彌陀佛,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魚大宗師一路走好,縱使身墜無間地獄,隻要心中靈性尚存,那麼地獄也是佛國……”
遠處魚大宗師渾身僵硬,身上有無數血花在流淌,整個人的氣息不斷委頓下去。
他忽然仰一歎,目光望著南方高句麗方向,喃喃道:“老朽這便要死了麼?”
韓躍目光落在他身上傷勢,發現渾身殘破如篩子眼一般,這等傷勢別是人,就是一頭大象也抗之不住,韓躍拱手一禮,恭敬道:“前輩一路好走!”
魚大宗師仰頭看,喃喃道:“我生於高句麗,縱橫於遼東,想不到晚年竟會客死他鄉,莫非上故意亡我高麗!”
似他這等強橫人物,就算全身重創也能堅持數刻不死,他猛然轉頭看向韓躍,口中大呼道:“老夫今日之敗並非敗於你手,西府趙王,我欲臨死相求,高麗百姓也是可憐人,乞你給其三分活路……”
韓躍心下惻然,目光望著這位高麗護國長者,好半才輕歎一聲,搖頭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魚大宗師臉色頓時慘然。
韓躍抬腳而行,邊走邊道:“如果高麗百姓過得好,我中原百姓必然過得差。因為百姓就是兵源,百姓就是國力,國與國之間從來沒有退讓,此事恕難答應……”
他緩緩走到魚大宗師身前,一臉鄭重道:“當年大隋末年,高句麗殺我漢家兒郎三百萬,人頭築成京觀,屍骨墜河喂魚,彼我兩國血海深仇,兩族百姓恨不能食對方肉、啃對方骨,魚大宗師,你讓我怎麼給高麗活路?這不是我一個人能答應的事!”
魚大宗師轟然跪地,老淚縱橫躬行大禮,苦求道:“你是中原第一王爵,民望直追曆代聖賢,隻要你開口饒恕,我高麗總有活命之機。老朽不求你放過高麗皇族,隻求你放過高麗百姓,行不行,行不行啊……”
這樣一位老者跪在自己麵前不斷行禮,韓躍心中一度柔軟想要答應,然而這絲柔軟也隻堅持了一刻,韓躍再次搖了搖頭。
他目光南望高麗,口中吐氣開聲,似是喃喃自語又似誠心解釋,語帶感慨道:“此次征伐遼東,我中原百姓蜂擁而來,固然有本王發行戰爭債券的緣故,但是更大的原因卻是兩族世仇。”
韓躍忽然俯下身子蹲在魚大宗師麵前,柔聲道:“前輩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想來您已經堅持不了太久,就讓本王給你講個故事,權當為您送行……”
“講故事?”魚大宗師臉色茫然,身上血線不斷溢出,他咬牙強提精神,強撐一口氣道:“西府趙王的故事老朽一定要聽,你講!”
韓躍點頭,語帶回憶道:“今番本王征伐遼東乃是私戰,我大唐朝堂並沒有多少支持,偏偏河北道竟然有個七十多歲的老人瘋狂響應,這位老人一路乞討從河北來到遼東,垂垂老矣,轉眼即死,然而卻強撐著一口氣就是不肯死不肯死……”
“本王在街頭遇見他的時候,見這老人凍得瑟瑟發抖沿街乞討,本王當時勃然大怒,欲鞭笞城中的民政官員,因為我曾定下規矩,沈陽城不準有乞丐,也不準有百姓挨餓!”
“不準有乞丐,不準百姓挨餓……”魚大宗師眼中有一絲羨慕,喃喃道:“可惜我們沒有這樣的城,高麗雖是遼東強國,但是民間照樣有乞丐,下各國隻有你的領地沒有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