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司危驃騎這才回過神來,“嘩……”的一下子向四周退去,任由戰傳說來對付負終。
直到此時,眾人才突然覺得“戰傳說”此名字好不耳熟,一轉念,有幾人猛然想起戰傳說乃四年前與千異決戰龍靈關的戰曲之子!
“但戰傳說不是在不二法門靈使的追殺下身亡了嗎?”不少人心中同時閃過這一念頭,大惑不解。
不過既然此人甘為司危驃騎抵擋負終總不是什麼壞事,眾司危驃騎正好可以專心對付與負終一同發動襲擊的千島盟弟子。
司危驃騎的人數倍於千島盟弟子,一旦拋開了負終的牽製,司危驃騎很快就將幸存的六七名千島盟之人分割包圍了,每一個千島盟之人都要麵對數倍於他的司危驃騎,轉眼間便陷入了苦苦支撐的局麵,並不時有千島盟之人倒在亂刀之下。
戰傳說應付得卻沒有這麼輕鬆。
負終的劍法本就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單論劍法,戰傳說以尚未大成的“無咎劍道”與之相比,並不能占上風。再論內力修為,戰傳說雖有浩瀚如海的涅槃神珠的力量可以挖掘,但如今尚遠未能全麵發揮,而負終因“三皇咒”之故,卻是以耗盡生命力為代價,在短時間內他的功力甚至比未受傷時還要高強!
更可怕的是負終根本不畏生死!此刻,在負終的腦海中,已沒有敵我,沒有智謀,沒有畏怯……唯一有的隻是瘋狂的戰意!無論擋在他麵前的是什麼人,即使是千島盟的人,他也一樣照殺不誤!
因此,他的進攻幾乎全是兩敗俱傷的出擊方式。在負終的心目中,隻剩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所有他所麵對的人!
至於他自己會不會死亡,根本毫不在意。
——不,確切地說,不是毫不在意,而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會考慮這一點!
但戰傳說卻無法做到這一點,即使他再如何英勇無畏,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對自己性命的珍惜,本就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心理。
唯有負終這樣已不正常的人,才是一個例外。
千島盟之人性情多張揚好戰,富有攻擊性,一旦存有戰意,便力爭主動進攻,而這一次,負終則把這一點發揮至無以複加之境。
戰傳說堪堪趕至,立足未穩,便有驚人劍芒倏閃,負終已向他當胸刺出一劍。
這一劍,真正地將一往無回的氣勢發揮得無以複加!
決不繁雜多變的一劍,卻因為有這一往無回的氣勢,而讓人心生不可抵禦之感,仿若所有的生機都將在這一劍之下被切斷、竭止。
戰傳說以不變應萬變,立時祭出“無咎劍道”中的第四式“剛柔相摩少過道”!
“嘭……”一聲巨響,雙方劍未相接,強橫劍氣已先一步正麵相接,勁氣四溢,戰傳說隻覺一股強大得無以複加的氣劍由劍身傳至,不由為之一驚!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難相信自己所麵對的就是方才還傷得連站立都有些困難的負終!
由此足見三皇咒的可怕!
戰傳說第一時間順勢而發,劍如遊龍驚電閃掣飄掠,頃刻間不知變幻了多少角度,既及時封住了對方的迫進,同時亦借此瓦解了凝於劍上的無儔氣勁,一舉兩得。
這正是“剛柔相摩少過道”的玄妙之處,能借敵之力以禦敵,縱然對方攻勢再如何可怕,隻要將“剛柔相摩少過道”運用得當,就能以自身的極少損耗一一化解對方的進攻。
戰傳說雖然並非對“三皇咒”知根知底,但他以常理推測,斷定“三皇咒”雖然可以將人突然變得無比強大,但對人的精氣元神的損耗卻極大,決不可能常久持續下去,而應是隻能維持一段時間。因此,戰傳說並不願與負終強拚,而隻想避其鋒芒,並設法損耗他的內力,時間久了,負終所中的“三皇咒”必然不可能一直使其如此強大,屆時,戰傳說便可以穩操勝券。
戰傳說的策略可以說是十分得當的。
而負終已根本無法看透戰傳說的用意,他已不再是那個智勇雙全的聖武士,此刻其靈魂之中隻剩下瘋狂戰意,而不複有往日的智慧。
所以,一擊未奏效,他的第二劍已接踵而至,不給戰傳說以絲毫喘息的機會。
戰傳說如法炮製,複以“剛柔相摩少過道”相擋。如此負終一連搶攻五劍,一劍比一劍淩厲瘋狂,戰傳說一一以“剛柔相摩少過道”擋下了。
五劍之後,戰傳說隻覺手臂酸麻,內息紊亂,大有真力無以為繼之感,竟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對方攻勢密如驟雨,且每一擊都是重逾千斤、全力施為的淩厲之勢,讓人感到負終似擁有無窮無盡的可怕力量。
戰傳說幾乎動搖了自己原先的判斷推測!
五劍之擊未奏效,負終一聲厲嘯有如鬼泣,手中之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後,幻作一道寒光怒射而出,直取戰傳說!
快!狠!準!
仿若那已不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抹無法逆轉的死亡之光。
負終的劍乍出之時,眾人恍惚之中,竟心中萌生錯覺,隻覺整個世界在那一刹那已經曆了一個輪回,成了另一個充滿殺戾之氣的可怕世界。
而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待斃之人,不僅是司危驃騎有這種錯覺,連此時僅存的三名千島盟之人也是如此。
刹那間,戰傳說忽然感到負終雖然神誌全失,狀若瘋狂,但他的劍反而有了生命,有了靈魂,有了感知,仿若一個已悟透了劍道真諦的負終在劍身上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再生了!
——原來,一個人雖然喪失了理智,竟也可以使出如此鬼哭神泣的劍法!莫非,正是因為他已不再有許許多多繁雜的念頭,不畏生死,不計榮譽,所以更能專情於戰,專情於劍?
這樣的念頭,隻是刹那間在戰傳說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因為,他根本無暇去細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