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傳說隻覺喉頭一甜,噴出一口熱血。
但此刻情形根本不容他有片刻喘息的機會,體內雖是氣血翻湧,但他仍不得不冒著加重內傷的危險,勉強自腋下揮斬一劍,及時擋下來自兩名司殺驃騎的襲擊!
隨後他便身不由己地側身踉蹌跌出。
未等他站穩腳跟,兩名司殺驃騎及地司殺已同時再次掩殺而至。
戰傳說心中暗暗叫苦,眼見地司殺的九誅刀如迅雷奔至,不可不擋,急忙豁盡自身所有修為,再度祭起“剛柔相摩少過道”!
可惜他所麵對的地司殺是在整個樂土屈指可數的絕世高手,其生死決戰的經驗更是罕有人能與之匹比,密如驟雨般的金鐵交鳴聲中,戰傳說已拚得力道虛浮,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氣勢一弱,他再度身不由己地倒退。
他知道身後還有致命的殺手在等著他,但地司殺綿綿不絕的攻勢使他再也沒有精力分神應對。
就在戰傳說料定難逃一劫之時,致命的一擊卻並未由身後攻至,相反,卻聽得兩聲短促的痛呼在身後突然響起,緊接著便是人體倒地的悶響聲。
戰傳說突然發現地司殺神色驀然劇變,刀法也為之一滯。
戰傳說大喜,他已無暇去思索如地司殺這般人物何以會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犯上這種低級錯誤,也無暇去想以地司殺敢在坐忘城千軍萬馬中長驅直入的氣度,有什麼樣的變故可以讓他勃然變色?他隻知地司殺出人意料的變化,等於給了一隻腳已踏入鬼門關的他一個把那隻腳又從鬼門關抽出的機會。
沒有絲毫的猶豫,戰傳說立時施展“無咎劍道”中極具玄奧莫測變化的“八封相蕩無窮道”,力挽頹勢,不但自地司殺的可怕攻勢中解脫出來,更借機加以反擊,竟將地司殺的手臂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
能僥幸脫險已是萬幸,戰傳說不敢奢求太多,見好就收,迅速退出一丈開外,嚴陣以待。
奇怪的是縱是失去極為有利的戰局,而且還略略掛彩,地司殺竟沒有因惱怒而追殺戰傳說,而是立於原地,神情愕然。
這時,戰傳說已看到倒在自己方才立足處左近的兩具屍體。目光旁移,這才知道是什麼人將自己救下。
但見殞驚天正持槍而立,與地司殺正麵相對。
高大而氣度沉穩的殞驚天,以及他手持的那杆長有一丈四尺,槍尖一點銀光炫目耀眼的神虛槍,兩者的氣勢完美無缺地融合在一起,讓人絕難輕視。
戰傳說頓時明白地司殺何以如此驚愕了。
縱是他智謀再高明,也決不會算到殞驚天死而複活!
殞驚天突然出現在乘風宮內,休說地司殺,連不知情的乘風宮侍衛也大吃一驚,不知所措。
而戰傳說見到殞驚天時,心中所想的卻是殞驚天既然改變主意,提前現身,說明他已真正下決心與冥皇決裂了。
地司殺心頭百思不得其解,九誅刀遙指殞驚天,沉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假冒殞驚天?”
“我本就是殞驚天。”殞驚天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地司殺雙眼精芒暴閃,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沒有死!如此看來,所謂‘甲察、尤無幾兩位皇影武士將你殺害’一說全是謊言!戲弄本司殺,撒下彌天大謊,坐忘城的膽子可真不小!”
殞驚天長笑一聲道:“坐忘城既未向冥皇稟告說殞某被害,也沒有向其他人透露這一說法,你又憑什麼斷知這一點?”
未等地司殺回答,他緊接著又道:“事實上是冥皇對殞某不信任在先,所以你才會如此‘及時’地出現在坐忘城中,不經本城主同意殺我所囚押的重犯,分明是不把坐忘城及殞某放在眼裏!”
地司殺實在不明白殞驚天何以會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麵前,關於殞驚天的死訊,可是冥皇向他透露的,難道連冥皇也被欺瞞了?冥皇隻讓他找到甲察、尤無幾,若是二人已死則罷,若是未死,那麼要麼將他們設法帶出坐忘城單獨密囚,要麼將之誅殺。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冥皇未向他透露。
冥皇不願透露的事不可多問——關於這一點,地司殺比誰都清楚。他執掌著京師以外,雙相八司以下的生殺大權,以前也早有過奉冥皇之令誅殺某人而不問理由的經曆。
地司殺明白對於萬人之上的冥皇,為了大局而犧牲一部分的利益,哪怕有時是不近人情的,也是在所難免,成就霸業者,決不能有婦人之仁,強者的基業,無不是由亡魂白骨堆砌而成。
盡管對此次的矛頭是指向冥皇最親近的皇影武士感到有些意外,但地司殺仍是一如既往地無條件執行命令。
不過雖然當時已得到殞驚天的死訊,但自負的地司殺也並非毫無顧忌,畢竟要在偌大的坐忘城中找到甲察、尤無幾二人並非易事,時間拖延久了,恐怕會滋生變故。
當時,就在地司殺擔憂此事時,他的屬下收到密信,其內容竟是與甲察、尤無幾有關的,密集中告訴地司殺尤無幾已死,甲察被囚押於坐忘城乘風宮黑木堂中,並詳細繪出了黑木堂在乘風宮的位置,以及通向黑木堂的途徑。此信言之鑿鑿,不由地司殺不信,況且地司殺對自己麾下人馬的探查能力頗有信心,決不會輕易將來曆不明的密信呈送於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