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穿進去又拔出來,白亮變成紅色,紅色的劍鋒再次穿進去再次拔出來,紅色變得更深暗……
死亡的顏色。
沒有斷肢落下,所有的死亡皆是穿喉而過。
原來,所有的死亡隻需要一瞬。
一瞬就夠了。
一瞬間的失去足夠帶走一條生命。
以及,足夠讓人瘋狂和絕望。
直到所有穿著汐潮府侍衛服飾的人全部倒下。
臉容上皆是猙獰和永不瞑目的痛苦。
死亡的肢體錯落地搭在一起,像是一推淩亂的柴禾。
然後楓晨點了一把火。
然後紅色的火光衝。
已大亮,昨夜的半輪紅月隻能永遠屬於昨日。
今的火又是一輪新的亮色。
……
血混著火點燃出怪異的味道。
楓晨衣襟染滿髒汙的血跡,安靜地邁著步子。
直到所有的火埋葬在了身後。
他回到了新墳前,手輕輕撫摸在還有些潮潤的土壤上。
他的步子輕輕晃了晃,像是有些站立不住。
溫溫一笑,他垂眸道:“這樣好累。”
溪閑上前扶住楓晨,忙道:“月主,我們回去吧。”
楓晨抬頭看溪閑,眸色深冷,道:“我不回去。”
完話,他像是個耍賴的孩,衣襟一掀坐在墳墓前,將頭埋在了手心裏,就像是要躲避紅色的光線。
溪閑輕輕笑了笑,他一點都不擔心楓晨自暴自棄。
有這樣一種人,他們會傷心,會絕望,卻從來不會放棄。
楓晨就是這樣的人。
一場血雨紓解了他一時的恨意,他隻是累了。
可是,他不能累,就算他累了,他也要拖著疲憊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因為他是未來的皇。
他是他選中的皇。
他會幫他。
溪閑安靜地抬眸望向遠方,水藍色的空倒影在他深深的眸灘裏,驀然顯出一抹墨色。
“來了。”溪閑喃喃,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語道。
楓晨安靜地倚在新墳前,就像一座雕塑。
似乎隻有衣襟上還灼熱的鮮血在記述著剛剛生的瘋狂的一切。
一抹墨色遮住空的陽光。
然後那抹墨色落在了楓晨眼眸裏。
不是楓晨抬起了眸,而是那墨色落在了他麵前。
墨顏皺眉看著楓晨,細長桃花眸眯起,卻沒有一絲以往輕佻的神態。
他看著楓晨此刻的樣子,心裏一瞬間閃爍過無數複雜的猜測。
然而他卻沒有看向溪閑,隻是步伐一邁,跪在了楓晨身邊。
“阿晨。”墨顏沉聲猶豫道,“回藍麟吧。”
楓晨依舊看著新墳上潮潤的濕土,似乎是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此刻的墨顏。
溪閑麵容上劃過一抹奇怪的笑意,像是期待。
墨顏眯起桃花眸,似乎是在猶豫。
沉默片刻,他拉過楓晨,對上了他的眼睛。
“你必須回去!”墨顏看著楓晨,略帶不忍地的,“藍麟城出事了。”
楓晨回過神看墨顏。
墨顏咬牙道:“絮妃娘娘薨逝了。”
楓晨眼眸露出一道冷光,然後迅冷靜了下來,看著墨顏目光有些森然:“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