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回神,見康海還保持著躬身拱手的姿勢。“狀元郎免禮。本宮沒想到狀元郎如此年輕。”
康海恭敬地回道:“在殿下麵前,無人敢自稱年輕。”大明朝從不缺少年輕的才俊。有程敏政、楊廷和等人珠玉在前,又有同科的年輕進士緊隨其後,康海不覺得自己有驕傲的資本。
“狀元郎有事?”朱壽開門見山地問。時間就是金錢,他與人交談很少拐彎抹角。難得幾次都是同宗室藩王尬聊。
康海撩起衣袍下跪:“微臣鬥膽懇請殿下,重啟下清丈田畝。”
憂國憂民之輩深知,土地兼並會危害到皇朝統治。弘治帝想清查田畝,遇到江南頑強的抵抗。太子和江南官商們鬥法了一次又一次。如今項忠已死,太子拿捏住江南命脈,卻遲遲等不到朝廷清查田畝的命令。
朱壽非常玩味地看著他。
也不知朱壽了些什麼。滿腔熱血的康海渾渾噩噩走回船艙,等候他的同年忙不迭詢問他太子的回答。
康海雙目失焦,口中喃喃自語,“太子高瞻遠矚,誌向遠大。我等如腐草之光,豈敢與日月爭輝。”
“殿下答應清丈田畝了?”榜眼孫清依仗年紀,佯裝不解地上前問。
或許是因為太子年幼,所以這一屆的進士普遍很年輕,孫清剛滿十九歲。他和謝遷都是餘姚人,謝遷遠赴溫良改上任之後,孫清肩負家鄉父老的深切厚望。太子和江南的關係搞得很僵,鄉親們希望他能和太子搞好關係。
清丈田畝的事是他先提出來的。江南被太子打壓,如果讓出部分土地能讓太子高抬貴手,鄉親們都是願意的。
謝遷離開前了許多太子的事,孫清自負對太子有些了解。陛下和太子想清查田畝也不是一兩了,這事談不上高瞻遠矚。一定是太子又了些什麼!
康海瞧也不瞧孫清,一味地嘟囔,“福禍難料,福禍難料……”
孫清犯難。謝公反複提醒他不要被太子蠱惑,他暗笑謝公大題做。康海的才學在他之上,僅僅見了太子一麵就犯傻了。他應該和太子保持距離,還是迎難而上接近太子呢?
朱壽嚇走了狀元郎,繼續對著地圖沉思。他剛才對康海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隻是,狀元郎的膽子還不夠大,一時間承受不了。
在宗室沒從皇家商行嚐到足夠的甜頭,清丈田畝的事情不急。高產糧食給了他充裕的時間;皇家商行招收流民給予不低的工錢,緩解一定的社會矛盾。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爺,”穀大用又來打擾,“秦王攜秦王世子覲見。”
朱壽驚訝地抬頭:“秦王不是去了蘭州嗎?”西安府一別,他再也沒有關心過秦王東西。
“太皇太後過世,秦王殿下到了京師,後又沿京杭大運河一路遊玩。得知爺出海,秦王從金山衛租用戰船追來。”穀大用簡略地彙報秦王的動向。
雖然宗律廢除藩王不得出封地的禁令,但東廠對藩王的監視並沒有放鬆。朱壽若想要知道藩王動向,東廠能通過無線情報站實時發送情報。
“宣,算了,本宮去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