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她的大兒子,卻終究無法對他產生與林澤同樣的情感。
她看著祁樹,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和童遇安一樣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她最多隻能給予溫和,談不上喜歡,更沒有愛。
她真是個壞女人,可是她的心根本不聽她的指揮。
溫予不知祁樹對她懷揣何種感情。她隻能竭力向他製造,她是他母親,而她愛他的錯覺。
祁樹沒有掙紮,等溫予放開了,又看她一眼,就轉身回房了。
林澤坐回沙發上。
今天,林澤一直悶悶不樂,溫予問一句,他答一句,有時甚至假裝聽不見,眼睛也故意不看她。
溫予坐到兒子身旁,正要抱他,林澤挪到沙發邊上,挨著沙發扶手,與母親隔開距離。
溫予挪動過去,兩條手臂箍住兒子,深切地注視著他的臉。
林澤沒有抗拒,一直低頭不語,臉上也沒有什麼情緒。
溫予在兒子臉上愛憐地深吻了好幾下,然後溫聲對他說:“寶貝,媽媽再坐二十分鍾就要去機場了,你快看看媽媽……”
林澤置若罔聞。
溫予鼻腔一酸,不由道出一句:“你像極了你爸爸。”
這回林澤有反應了,他抬眸,往空蕩蕩的樓梯看了一眼。
溫予把臉埋在兒子的肩膀上。
林澤皺起眉頭,說:“你沒有說,對不對?”
林澤正處在變聲期,聲音有些沙啞,並不太好聽,加上這時急切,痛苦,又略帶憤然的語氣,聽起來實在可憐。
溫予不回應,擁抱兒子的雙手更緊了一些。
林澤兩腮繃緊,咬得牙齦生疼。他握緊了拳頭,兩眼不離空蕩蕩的樓梯。
十二歲的年紀,最是乖張驕傲,但是又和所有離異家庭的孩子一樣敏感多慮,內心深處大抵封纏一份悲哀感,時而染汙眼眸。
他可以上樓勸說父親,挽留母親。也可以對身邊的母親說,不要走,就算不一起住,也留在這座城市。
同時,他深知,這一天的走向,將就此決定他們家的結局。
可是,林澤沒有。他就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被母親擁抱著,等待父親的回應。
對父親,他尊重,追隨。父親如何抉擇,自有他的理由。
對母親,他深愛,卻又怨念。他對她有所期待。希望她主動留下。希望她歸還自己一個完整的家。
到了最後,母親離開家裏,父親沒有挽留。
道遠日暮。
林澤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剛才溫予和他說再見,親吻他,他始終沒有看母親一眼。
童遇安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他身旁。
“哥?”童遇安緊張地看著林澤,兩手用力掰開他握得骨節泛白的拳頭。
“安兒。”林澤驀然把目光挪到了童遇安臉上,“我媽媽還在外麵嗎?”
“剛,剛剛開車走。”童遇安有些結巴。
林澤抿了抿唇,自言自語般說道:“我不想分開。”
童遇安好像給予勇氣一般握緊林澤的手,說:“那就把阿姨追回來。”
林澤霍然立起,飛身出屋。
“林澤!回來!”
也不知道是誰喊得那麼凶。
林澤隻顧往媽媽離去的方向飛奔。
童遇安回頭一看,隻見林倬的身影嗖的一下從自己眼前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