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來了?(2 / 2)

溫母上前一步,紅著眼睛輪番看了他們。真好,她的外孫,她又高又帥的外孫,她心心念念了十幾年的外孫。

“我是你們外婆啊,你們叫我婆婆就好。”溫母用非常不標準並且生硬至極的普通話對他們如是說。

林澤禮貌地對溫母道:“您可以講粵語,我們能聽懂。”

林澤一開口,溫予就受不了了,上前兩步緊緊抱住他。他有多高啊?她現在才到他嘴唇的位置。她走的時候,她還要低頭跟他說話。老天啊,她到底錯過了多少?

溫予埋臉在兒子肩上,哽咽著說:“阿澤,我是媽媽啊,你怎麼不叫我?我是媽媽啊,寶貝……”

林澤咬緊牙關,咬得牙齦生疼。他臉上無一絲情緒,輕覆在他臉上的夕陽光反而給了他更深的沉默。

溫母揩拭眼淚,看住祁樹。她最心疼這個孩子,尤其是聽溫予講了他遭受的苦難以後,更是痛心疾首。她痛恨自己當年聽信溫予的話把他送給那對老夫妻。

溫母忍不住一把抱住祁樹。祁樹冷不丁地被她一抱,下意識地就要推開她,手抬到一半,意識到她是老人,並且她一直用介乎於愛憐與疼痛的眼光看他。於是他把手收回。

那天傍晚,林澤兩兄弟被溫母帶到溫詠的酒店一起吃飯,給他們送了很多禮物,手機,手表,衣服鞋等等。

其實整頓飯下來,挺尷尬的,林澤兩兄弟一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問一句答一句,絕對不會主動跟你說什麼。溫母倒無所謂,她隻要看著兩個外孫就滿足了。

溫予喉嚨裏咽著一股悶氣,上不去,下不來,時不時梗得說不出話。

吃完飯,兩個孩子要回家,溫予送他們回去。

一路上,母子三人無一句交流,一個專心開車,兩個兩眼不離窗外夜景。

到了家門口,溫予看住這棟兩層半的白色小洋房,不無誇張地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到了是一回事,她想進去坐坐,就要看主人家是否邀請了。

溫予看一眼祁樹,然後定睛看著林澤。

林澤抿了抿嘴,說:“進來坐會兒吧。”

溫予聽了,旋即唇角微揚,點點頭。

母子三人剛一進屋,林倬就從樓上下來,應該是剛洗過澡,頭發有點濕,上身是白色t恤,下身是黑色運動褲,一如既往的家居服。

溫予看著林倬,看著家裏的每一麵牆,每一件擺設都覺著陌生,卻又過分鮮活。

林倬循例地對溫予說了句:“來了?”

就是這麼平淡無奇的兩個字簡單粗暴地蟄了一下溫予的胸口。夠狠。

溫予沒有回答,她連點頭都沒有。她不想,甚至憤怒。於是毫不猶豫地省略了他那兩個字。

她對林倬說:“我去接他們放學,然後帶他們跟我媽媽一起吃飯。”

如果是從前的溫予對林倬說,她去接孩子們放學,帶他們去玩。那麼她一定會得意洋洋而又光明正大地討要獎賞。比如,叫他當著孩子的麵親她的嘴。

林倬點點頭,淡淡道:“我知道,他們打電話跟我說了。”

祁樹從廚房裏出來,手拿著一瓶冰凍可樂敷脖子,說:“爸爸,你還沒吃飯?”

溫予聽到祁樹喊出爸爸的那一刻,心都顫了一瞬。

那隻需“自然”兩個字形容的語氣說明了一切。

原來如此。

兩個字就可磨合全部缺口,使他們成為真正的三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