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平靜道:“沒事。”
母子倆走下樓梯,林倬叫他們過來吃飯。
溫予對林倬說:“曼婷出了點事,我可能要在她那裏住一晚,你和阿澤吃飯吧。”
林倬看著她,欲言又止。
“不去,不可以嗎?”林澤近乎哀求道。
溫予摸著兒子的腦袋,放柔了聲音:“曼婷阿姨那麼喜歡你,她有事,媽媽怎麼能不管她呢?男孩子可不能這麼黏著媽媽。”
林倬低聲說:“男孩子本來就更愛媽媽,都一樣。”
林澤認同地點點頭。溫予顯出無奈的表情。
林倬見她這樣,也不好留她,便說:“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開車。”溫予的語氣很冷。那種特別打擊人的冷。
“媽媽。”林澤小心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溫予的語氣更冷了。
她話音剛下,林倬就說:“去吧,小心開車。”聽見林倬低沉的聲音,溫予瞬間收起冷臉孔,張了張嘴,卻無言。
林倬叫兒子親吻了媽媽,便帶他到飯廳吃飯。
溫予臉上漾出愧色。她不想的,現在她真的沒有辦法若無其事地麵對他們父子,她生怕自己被林倬看出一絲破綻。於是,她走了。
那天晚上,童遇安吐了,有點低燒。
童樂緊張得要命,雲影說她這是換牙期的正常反應,無妨。
童遇安也安慰爸爸,她不要去,也不想去醫院。
童樂抱著女兒不肯撒手,好像有什麼人要把她奪去似的。
反之,童遇安淡定多了,她的注意力都在祁樹身上,根本不懂父親的自責與擔憂。
童遇安就要睡著了,見媽媽帶著祁樹從身旁走過,她瞬間清醒了幾分,囈語般呢喃:“哥哥,我們家夠大,你不要回去那個地方了,明天我同學就要來了,我要告訴她們,我也有哥哥……”
雲影小聲對他說:“你幫阿姨哄哄她好嗎?”
祁樹看著昏昏欲睡卻又努力睜開眼睛凝視他的童遇安,心口被什麼東西戳出一個窩。他頓了頓,點點頭。
童遇安軟而無力地朝他揮揮手。
“她跟你說晚安。”童樂代答道。
“晚安。”這兩個字陌生而新鮮。從未有人跟他講過。祁樹抿緊嘴唇,輕輕點了一下頭。
雲影帶祁樹到有內浴的客房,讓他洗個熱水澡放鬆下身體,然後好好休息。
祁樹點頭。
雲影轉身了,又回頭,揉揉祁樹的腦袋,他很不自然。雲影也不在意,微微笑著說:“慢慢來,你會習慣的。”
他們是好人,他卻無法理所當然地接受他們的好。
他應當心安理得接受的,卻對他淡然處之。
聽見開門的聲音,林倬睜開眼睛,落地窗外的傾盆大雨尚未罷休,天空又黑又沉。
如果是陪朋友的話,溫予回來早了。林倬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開燈,直接進了浴室。
雷聲轟鳴,雨聲犀利,蓋住了一切聲音。
溫予站在涼水下,隻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她全身麻木,頭腦卻異常清晰。她希望抹去身體那份激烈而愉悅的記憶,但是,不行,那灼熱的氣息和情話緊貼在鼓膜上,鑽進了心底。窒息感隨之出現。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溫予從浴室裏出來,回到床上,人趴在他身上。
“你醒了?”她聲音低啞。
“嗯。”林倬低低地應了一聲,隻覺得她的身體很涼,“你衝涼水?”
溫予點點頭。她體質好,有時喜歡衝涼水。
林倬拉上被子把她包裹嚴實,她從他身上下來,和他緊挨緊靠。
“怎麼回來那麼早?”林倬低聲問道。
“她男朋友回來了,有人陪她,我也想回家,就回來了。”溫予說。
林倬伸手抱著她,一隻溫熱的大手撫摸著她的頭發。
“不要生氣,原諒我。”溫予差不多帶了哭聲對他道。
房間很黑,但是,林倬一直在看著她。溫予躲避他的目光,埋臉在他的胸口,說:“我隻是不想別人來打攪我們一家三口。”
林倬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他對他耳語。不是她要他的原諒,而是,他要對她說對不起。終歸是他的無能,使她不得不計較那麼多。
溫予哽咽了。你有什麼錯?你這個瘋子。你說什麼對不起?她不住地捶打他的背。
“吻我。”她哀求道。
林倬掀起她的睡裙,頭低下去。
溫予抱住他的頭,任由自己發出細碎而又淒然的語聲。
他們有了一場近乎慘烈的情事。
雨停了,天色灰暗,很快就要天亮了。林倬頭埋在她的胸前,在她的安撫下,靜靜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