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天,江南是要下幾場大雪的。雪耄耄覆蓋在還未退盡綠裝的草甸上,站在遠處或是高處觀看,就像是藍藍的一片海洋。也像是一塊塊藍白相間的綢緞,飄落在雲間。
九十月份的時候,高山上就會是雲霧妖嬈。站在山頂上,看不到幾十米或是十幾米的草山。在雲的遊浮中,隻見一片一片的草地時隱時現,很是神韻神往。
當太陽出來照耀在草甸上的時候,你偶爾會有運氣看到霧的海洋裏會顯現佛光。觀音菩薩娘娘好像就站立在你的麵前:雙掌緊合,眼睛微閉,嘴唇微張,好像在念經送佛。
據說,凡是能在這雲海草原看到觀音菩薩的,其本人是當官的就一定會升官,是做生意的就一定會發財,是想要生兒子的就一定不會生女兒,隻要求了觀世音菩薩,可保你及家人一世健康長壽。看到的人都得到了驗證。沒有一個說不靈的。
還據說,有一個江南人升了官,他說他也在雲海草甸看到了觀音菩薩,觀世音並沒有像人們說的會顯靈。他是花錢買來的官。
這人說過這話後,災難就發生在他的身上了。這個人不僅官職被免了,還被判了刑。好像這個人就是梅花鹿案件裏麵被牽扯出來而翻船的遊啟舉。
金喜來命好,他就出生在這麼一個有著好風景好名山好雲海草原好熔洞好古城的好城市的地方。
金喜來出生的時候,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正是江南當年(1949年)解放的陰曆四月份的初九,天還未亮透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陽光,照在人們的身上會感到特別的暖和。
人們冬天的穿著早已經卸裝了,穿著的是春天後的春秋裝。
按照江南民間有名的陳瞎子捏的八字,在這年農曆四月初九清晨三點到五點出生的人,必定能當上廳局級以上的官。
要是能在這一天的淩晨一點到兩點出生,哪這個人就有可能當上中央領導一級的官。也許就是當總理當國家主席的官。
但這八字克母克妻克女,說穿了,就是一個克女人的命。
凡是在這一天這一時辰出生的人,他一生中就不能有女人相伴。
這陳瞎子嘴巴裏是這樣說來的:四月九,淩時辰,出生快見光(官),一定有官當。四月九,天冒亮,一生就是個光棍漢。四月九,久久長,直到最後進班房。
這八字,不是金喜來的父母親去跟他算的。是當天的接生人晏婆佬去算的。
這晏婆佬是金沙灣鄉有些名氣的、也是在部隊當過護理的有些接生經驗的人。在金沙灣鄉,剛剛解放,在山裏麵是沒有正規醫院的,就是醫務所都沒有。
晏婆佬的老公金成笑解放前在浙京省城東京當偽軍連長的時候被俘,後經教育遣返回江南,回了他的老家金沙灣鄉。當時,不是江南人的已隨軍的晏婆佬也就跟著老公金成笑一起回了江南老金的家——金沙灣鄉。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晏婆佬沒有生育。因為原有的一些家產被沒收,回到金沙灣鄉的夫妻倆就沒有了收入來源,靠著農耕種植過日子。
原來跟著老金在部隊的時候,這晏婆佬可以說是吃香的喝甜的,從沒做過什麼重體力活。最多也就是幫著部隊做些搶救傷員的護理工作。對傷員傷口的包紮上藥,有時還幫著醫師為傷員做手術。這樣,她也就有意無意地學到了一些護理和治傷的知識,懂得了最一般的用藥,並在部隊上為偽軍的官夫人做過接生。
跟著老金回家,農活重活晏婆佬肯定是做不好,也做不了。但有一件事是可以做得了的,就是為鄉裏生孩子的婦女接生。
開始的時候,鄉親們還不信,還是走幾十裏路到縣裏麵去請縣醫院的婦產科醫師。
因為金成笑的老婆不是金沙鄉人,不是金沙鄉的人,這就沒有誰對晏婆佬的底細知多少。加上夫妻倆又是被政府遣回鄉的,屬於被改造對象,所以就是想要她接生的人都不會放心。怕她是國民黨潛伏下來的人。
是村上金德發的兒子的老婆在生孩子的時候突然就早產,這早產還是難產。
金德發的兒子和家裏的人慌了手腳,金德發的兒子金小狗就快速地朝縣醫院趕。
金小狗還沒有走出家門幾裏路,金德發的兒媳就下身大出血,金小狗的老婆臘梅就人事不省了。
金德發見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也不管這麼多,就緊急地來到金成笑家,把家裏兒媳難產的事跟晏婆佬說了。
這晏婆佬不知是早就作好了準備還是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她到房子裏就提出了一個醫用箱,跟著老金來到了金小狗的家。
晏婆佬畢竟是見過這場麵的,她進來就脫掉了臘梅的內外褲,將她的滿是血的下身用藥水進行了清洗。
臘梅還才是一個十八歲都不到的女孩子。因為家裏窮,就嫁到這金沙灣鄉金小狗家來了。
金德發也就一個兒子三個女。三個女兒都出嫁了,且都也是遠嫁他鄉。老伴在金小狗十歲那年得傷寒病去世,家裏就隻剩下父子倆。這兒子因沒有什麼特長,讀書也讀不進,就成天跟著做父親的下田幹活。
雖然說家裏不富裕,可也不缺衣少吃有房住,父子倆也樂得自在。可樂得自在的父子倆,看到別人家的兒子是討親又生子,金德發就感到很是有些單孤。
也有臨鄉的來說親,要給金德發介紹個女人。
金德發才五十出頭,身邊沒有個女人他也實在難忍難耐。可問題是兒子也快三十挨邊了,要找,也起碼要兒子也得先找了。
也是有緣,鄰村的金佬倌的老婆花秀幫他兒子說媒來了,一說,也就正合金德發的意。
兒子聽父親的,父親說好,他也認好,沒有半年功夫,臘梅就成了小狗的老婆。
臘梅長得個頭不高,隻有一米五不到。因長得不高,一身肉就滾圓滾圓的。遠看,還以為是一個在校學生。
臘梅雖長得不高,可她很年輕,還不到二十出頭。她雖長得不高,可她五官不差到哪裏去。她的臉麵還是蠻好看的,是有幾分姿色的。她的眼睛還透著幾分靈氣,水汪汪的。眉毛一閃,還有幾分動人。
金德發一見到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就好像是他要娶這女子一樣,滿是高興。就答應了臘梅家的財禮兩萬元的要求。
在那個時候,家裏要是能拿出兩萬元按說不是易事,更何況是在金德發家。可金德發硬是眼都沒有眨一下就給同意了。
女方的父母要女兒嫁到這金家來,目的就是圖這個錢。女兒大了,嫁哪都是嫁,隻要能給足兩萬塊錢。
金家答應了,且錢也給送來了。雙方家長就選了吉日就把婚事給辦了。
臘梅比金小狗小十歲有餘,可她並不嫌棄金小狗。她到金家後就把金家的裏裏外外給打理得井井有條。天天變著法子做好吃的菜,天天是燒熱水給金德發和老公泡腳。
有時金德發下地回來,一身就腰酸背痛的。臘梅就給家公做按摩,捏脖捏脛又捶背。弄得金德發是服服帖帖,甚為滿意。
金德發為什麼能拿出兩萬元財禮為兒子討媳婦?這裏作者作一些交待。
金德發其實他不是個窮光蛋。別看他整天下地去幹農活,其實他就是不去做任何事,他都有得吃。連這,他的兒子小狗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