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思緒冒出來,駱副檢心底裏不僅打了一個冷顫,一個人還是要過得平凡好啊。平凡就是福啊。
有錢又怎麼樣?有地位又怎麼樣?要是沒有把持住,自覺不自覺地涉足走進了沼澤地,那不僅自己被遭人唾棄,就連家人都是要受到連累呀。
駱路駝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就很慶幸自己選擇了幹公安工作,選擇了到檢察院工作。
要是不在公檢部門,而是在一個中央國有企業,並且當上了一個公司的老總,自己在這樣一個大環境汙染下,是不是就能挺得住呢,他不敢想,也不願想。
有多少官員,開始的時候,開始往上走的時候,誰不是優秀的呀,可以說,都是出類拔萃的。可是一旦當上了一把手,權力大了,監督少了,社會環境也就這樣了,在這樣一個大環境裏,不可能出汙泥而不染。隻能說是多汙染少汙染而已。
在辦案查案的過程中,檢察機關辦案的檢察官們是放過了很多一些小問題的同誌的。
不能一蹴而就呀,不能一有了問題就都一棍子打死呀。要那樣做,中國且不是又走文革的老路?那條路可是已經驗證了的,是一條滅亡之路。
車子在雨中放慢速度行進著。要是在平時天氣好的時候,都差不多要到金沙鄉了。
也好得這些年發展鄉鎮,搞城鄉一體化,鄉上的路就都鋪成了水泥路。小轎車在這樣的水泥路麵上行走就不會像以前樣被沙石碰底盤,在泥垢裏打滑。
“司南,你說,今天怎麼我們就攤上了這樣的天氣呢?”在車子裏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了,駱副檢打破了沉默。
“嗬嗬,領導,你問我,我還想請教你呢。一想到很快就要跟金喜來見麵,就要給金喜來戴上銬子,我就在想,這已經退休的、頭發都已斑白的老金心裏會怎麼想呢?!”停了停,司南朝後扭了扭頭:“是不是對他太殘酷了?”
“法,本來就是殘酷無情的。不光是對金喜來,它包括對所有犯罪的人。”駱副檢沉思著繼續說:“有多少對國家有貢獻的人,這個貢獻可不是小貢獻,而是大貢獻。因為犯了經濟上的錯誤而被繩之以法,這就是法!金喜來我們可以同情,但同情代替不了法。我心裏也難受哇。”駱副檢取下眼鏡,從褲兜裏摸出一包“優選”紙,抽取一張在鏡片上擦拭著。
“是的,領導,我們是法的執行者。不論是人情還是同情,一切都不能代替法。否則,沒有否則,這個社會就不是民主社會了,就不會是共產黨執政了。這個社會就會倒退到封建社會了。是吧?”司南見智一臉嚴肅地說。
“好像快到了,前次我來過這裏的。前麵有一幢五層樓的房子是這個村的唯一高樓,就是金喜來投資建設的敬老院。”駱副檢看著車窗外雨幕中的鄉村景色,有些肯定地說。
“我看到了,前麵就是‘福享’敬老院。”司南有些情不自禁地說,看他這樣子,好像他還有好多話要說。因為就要下車了,就要逮捕金喜來了,他就把要說的話放回到了肚子裏。
兩輛警車就這樣在這大雨磅礴中,悄無聲息地停在了“福享”敬老院不遠處。
臨出發前,駱副檢跟司南檢察官統一了意見,押犯人的車的警察在金喜來未過來到車子麵前時不要下車。司南跟押警已經打過招呼。
司南打開車門,將手中的雨傘撐在了駱副檢的身子上麵。
司南見智比駱副檢要矮小些。駱副檢有一米七五出頭,而司南不到一米七。
駱副檢也不客套,用手攬住司南的腰,兩個人就這樣在雨幕中朝“福享”敬老院走去。
還沒有到達,還有十幾步遠的距離,金喜來穿著雨衣大步從“福享”敬老院走了過來。
駱副檢和司南見金喜來看到了他們,並且已經大步朝他們這邊走來,原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因為金喜來患過腦血栓病,沒有全治好,留下了後遺症。
他不能像正常人樣說話了。他能聽清對方跟他說什麼,但他不能表達出來。
他走近駱副檢和司南檢察官,一隻手握住了駱副檢,一隻手握住了司南檢察官,很是感謝的意思。
金喜來身高有一米七八,加上他的脖脛比常人的要長,因穿著雨衣,雨衣又裹住了身子,站在駱副檢和司南麵前顯得特別的高。
金喜來可能要說出來的話是駱副檢和檢察官給足了他麵子,沒有當著這些被他收養供養的老人的麵給他上手銬。
他從衣兜裏取出一封信,交到了駱副檢手上。
駱副檢隻看了前麵一段字,隻見上麵寫著:
尊敬的市檢察院檢察官:
我不想犯罪,可我已經犯下了罪。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我心裏清楚。這一天終於來了。
我雖然為企業、為社會、為國家、為人民做了一些應該做的事,但我不能因為做了這些事而犯罪。
我還是感謝政府的,感謝人民的,也感謝你們。
我會將一切都交待的,我絕對不會隱瞞。......
駱副檢示意金喜來跟著他,金喜來就跟著駱副檢來到了押解警車的前麵。押警按程序給金喜來戴上了手銬,並讓金喜來坐上了駕駛座後麵中間的位子。押警就一邊一個坐在金喜來的邊上。
警車離開“福享”敬老院有幾裏地後,檢察院的警車才拉響警笛,呼嘯著向市區開去。這時的雨,比來時已經小多了。
也是在這一天,在江南市被市檢察院逮捕的還有市人民政府副市長紀曉光、市供電公司總經理古雄雄、市煙草公司總經理舒懿笙、市郵政銀行銀長邱吉布爾。
據可靠消息,市紀委的一位副書記也涉嫌此案。市紀委有好幾個副書記,這個副書記是誰呢?他犯的又是哪門子事呢?
02老來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