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出租車司機,
一個專業的夜班出租車司機。WwWCOM
我的工作就是從太陽落山到第二太陽重新升起之間駕駛著那台二手普桑在城市裏拚命的奔波。
得文藝一點,也可以這樣形容我的工作——我行走在黑暗中,伴隨我的唯有那兩道雪亮的可以刺破暗夜的車燈。
至於乘客那就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了,深更半夜,上車的是人不是人,誰也不知道。我從最初的驚訝、恐懼到後來的熟視無睹,反正隻要給車費、隻要不是冥幣我負責的就把你送到目的地。
不過呢,有句老話大部分人都聽過:夜路走多了總是要撞見鬼。
這句話曾經在我認為僅僅是人想要安慰自己而用來形容某些因果報應的行為,但是後來我終於明白,原來,老話之所以一直傳承下來是真的有一定道理。
現實,永遠比人們的想象更離奇、更可怕。
事實上,夜班出租車,特別是像我這種開黑出租的職業夜班車司機,這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危險的職業。
路政設卡、正規出租車舉報什麼的,這些都不是事,破也就一個扣車罰款,找找人也就一頓飯幾條煙就擺得平。
其他的——抱著情婦或者摟著情夫去開房的我遇見過、混混坐霸王車的我遇見過、坐到目的地一把撩起裙子打算用身體抵車費的我遇見過、拎著砍刀去火拚的我遇到過、半夜撬門背著贓物逃竄的偷我遇見過… …
還有,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始終讓我難以忘懷的、讓人驚悚的殺人犯我也拉過,而且還是新鮮出爐的殺人犯。
那一次,兩個才從市裏一家通訊器材店成功搶劫並連捅了店主十幾刀的劫匪上了我的車,他們的目的地是烏魯木齊,從吐魯番到烏魯木齊隻需要最多兩個時,最關鍵的是——正規出租車出城要登記,司機和乘客都要登記,黑車沒有這些麻煩。
在半路,我收到搭檔和吐魯番刑警大隊的短信,他們叮囑我心謹慎並放慢車以便等待警方及時追趕上來。
當然,事情最後解決得很完美,我在車輛電路的保險盒上動了個手腳,拋錨了一會兒,也就是這短短的半個時,我盼來了望眼欲穿的兩台警車和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
他們要是再不來的話,我已經準備好用藏在我座位下麵的那根鋼管和劫匪肉搏了,劫匪不蠢,他們對我接到短信沒多久就拋錨這事起了疑心,隻是還抱著一種萬一的想法才沒有提前動手而已。
回家之後我很後怕,我不敢想象如果當晚我手機沒電或者我沒有接收到警察和搭檔的短信,最後我會在什麼地方、會怎麼樣?
也許,我會躺在高路邊的排水溝裏,直到有人現我的屍體;也許我會連人帶車消失在這片大地上,隻有我的搭檔會苦苦尋覓我的行蹤,這車他可是出了一半的錢;也許,最好的結果是我會把劫匪平平安安的送到烏魯木齊,掙上我的辛苦費回到吐魯番,誰得清楚呢… …
曾經,我以為那是我最值得誇耀的經曆,還有什麼能夠比車裏坐了兩個滿手鮮血的殺人犯更讓人驚慌失措的呢?
但是,我錯了!
現在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比起我此時的處境,我寧願再搭載兩個殺人犯繞著吐魯番跑上十圈都心甘。
我是接近半夜進的甘溝,甘溝總長也就五十公裏,這會兒已經淩晨兩點了我還在甘溝裏麵,還在距離從吐魯番過來的入口不到十五公裏的地方停留著,我雙腿軟、兩股顫栗且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