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吧,不必猶豫!”
劊子手楊某,是個漢人,在向文天祥磕頭行禮之後,他才喝了口酒,往刀上一吐,顫抖著舉起了鬼頭大刀。
刀鋒落下,血濺三尺,熱血撒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霎時,天空中烏雲密布,一陣強風隨之襲來,飛沙走石,人們皆認為,文天祥乃是文曲星化身,他的逝去,甚至連上天,都感到無比悲怮。
“駕!”
片刻過後,一個怯薛騎著馬趕到法場,帶來了忽必烈赦免文天祥的詔書,然而,文天祥已經就義,一切皆晚,次日,他的遺體。由妻子歐陽氏和兩個女兒領回,歐陽氏在文天祥的衣帶裏,發現了一張紙條,上書: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文天祥就義的那一年,年四十七,而趙珍珠殉節的那一年,年四十,在他們死後,充滿崇敬的讚美,正式開始。
就在文天祥犧牲後不久,汪元量的上書被忽必烈允準,得以南歸,曆經一年,終於通過交州輾轉前往流球,並被趙若和任命為太常少卿。
而王清惠和王瓊仙,則從滄州乘船出海,一路南下前往流球,在路上,遇上了帶領海軍艦隊北上舟山群島的易士英,為了保護她們的安全,易士英特地派遣飛機,送她們去了流球州。
“娘,王昭儀她們回來了……”
從女兒信安公主那裏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劉妍若又驚又喜,急忙要趙淑妍帶她去與她們會麵敘舊,了解一些關於北國的情況。
“妍若,文丞相殉國了,這事,恐怕你也聽說了吧?”
聽了王清惠的話,劉妍若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楚的神情:
“嗯,我也聽說了,隻是,我心有不甘,如今,楊邦憲也去世了,蘇劉義和張達在大陸與元軍作戰,也犧牲了,陳吊眼、黃華也殉國了,事到如今,可用之才甚少,真不知,我們何時才能重歸大陸,回到夢中的臨安府……”
劉妍若和王清惠都不知道,她們此生,注定看不到宋軍反攻大陸的那一天了,因為,那一天雖然到來了,但是,卻是七十年後的事情了。
“太皇太後,我們回到臨安府了……”
七十年後,八十五歲高齡的楊思妍再度踏上故土,此時,距離趙若和駕崩,已經過去整整三十年了,她的兒子、平宗皇帝趙嗣虔也已駕崩……現在在位的大宋皇帝,是她的孫子趙次忠(即位後改名忱)。
當她回到自己昔日在清湖的家時,這裏早已成為了一處道觀,一切,已然是物是人非。
“娘,我不負重托,終於……替你們報仇雪恨了……”
楊思妍喃喃地說道,白發蒼蒼的她,扶著牆壁,慢慢地走進了八十年前,她曾經居住過的屋子,當年,她曾和弟弟楊思璧一起在此嬉戲打鬧,如今,她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歡樂,留下的,就隻有苦痛與哀傷罷了。
“皇祖母,你覺得,人有來生嗎?”
忽然間,一個少女走到了楊思妍的身旁,打斷了她的思緒,楊思妍回眸一看,這才發現,她不是別人,正是她平日裏最寵愛的小孫女,華清公主趙悅芝。
“悅芝,我還記得,我和我娘離開家,啟程南逃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冬日啊……”
楊思妍老淚縱橫,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琴聲隨風飄來,恰好,那不是別的樂曲,正是趙珍珠生前最喜歡的《梅花三弄》。
悠揚的琴聲,將她的思緒,又帶回了八十年前,一個春暖花開的午後……她仿佛再度變成了小女孩,緊緊地依偎在了母親趙珍珠的身旁。
“娘,這是你最喜歡聽的樂曲吧?”
“嗬嗬,思妍,你可真是聰慧,一聽就聽出來了……”
趙珍珠笑靨如花,白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等會,我想跳一支舞,不知,你可否幫我去叫我娘和我妹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