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對於這兩個婦人,唯有斬草除根,將她們挫骨揚灰,方可讓我蒲氏一門保全性命!要是讓她們苟活於世,隻怕,她們還會與漢狗勾結,繼續與我蒲氏一門為敵,妄想為南外宗子報仇雪恨!”
蒲壽庚雖然說的“義正辭嚴”,但是,仍然有一點,他並未和兄長點破,那就是,作為一個宋朝的叛臣,他自然是不會放過將故主徹底消滅的機會,隻有這樣,才不會有宋朝人來指責他背叛大宋,賣身投靠蒙古,隻有這樣,晚上睡覺,她才能睡得安穩。
“上回在勃泥時,要不是李恒在抓住趙珍珠以後,心急火燎下令撤軍,隻怕,連趙若和,我也可以手到擒來!”
蒲壽庚舉起鐵拳,狠狠地敲了敲桌案,而蒲壽晟則是目瞪口呆,思索良久,他趕忙起身對於弟弟鞠了一躬,說道:
“弟,兄長以為,隻殺趙珍珠一人即可,此女冥頑不靈,且非貪生怕死之輩,絕無可能投降大元!然,兄長還是願意提審此女,若是能將其招降,則可徹底瓦解宋人士氣軍心,使其再也無法與大元對抗!”
蒲壽庚皺了皺眉頭,思量一會,撫須淺笑道:
“既然這樣,看在兄長的份上,我也不好阻攔,請吧!”
蒲壽晟點了點頭,而後,他就拱手而退,匆忙離開了州衙。
……
天亮以後,蒲壽晟坐著馬車,來到了廣州牢獄門前,下車之後,他就拿出令牌,將其遞給了獄卒,並吩咐了句:
“去,本官來此不為別的,隻為提審亡宋公主趙珍珠,去把她帶到刑訊室吧!”
獄卒猶豫片刻,麵露難色地說道:
“蒲知州,那個叫趙珍珠的女人已經被剁掉了手腳,可嚇人了……你真要提審她?”
“千真萬確!”
蒲壽晟撫須淺笑,伸手敲了敲獄卒的胸脯,補充了句:
“記住,要把她請出來,萬不可虐待折磨她!”
“是,大人!”
不多時,蒲壽晟走進了刑訊室,隻見,兩個獄卒將趙珍珠拖到了一張椅子上坐下,之後,獄卒們拿出繩索,將她捆綁起來,推到了一張桌案前。
“汝是何人,你來找本公主,究竟所為何事?”
“公主殿下,也沒什麼,就想和你聊聊!”
蒲壽晟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已經沒有手腳的女人,隻見,她的衣袖和裙底早已經被膿血浸透,膿水和鮮血仍舊不斷從她的斷腕上滲出,而她的鬢發也早已散亂,身上也沾滿了灰塵和汙泥,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股刺鼻難聞的臭味……然而,從她的坐姿和容貌看起來,她依舊是端莊俏麗、儀態嫻雅,雖然已經被做成人彘,但卻幾乎不失盛年時的風度。
“我已經是一介死囚,你又想說什麼?”
趙珍珠不屑一顧地看著蒲壽晟,臉色依舊是波瀾不驚,見此情景,蒲壽晟慢悠悠地走到了趙珍珠麵前,他剛想再多說什麼,卻覺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倒在了她的身旁。
“你這是?”
蒲壽晟伏地片刻,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一陣鬼魅般的聲響:
“公主殿下,臣蒲壽晟……愧對朝廷三百年恩德……死罪死罪……”
“嗬嗬,何來愧疚?你不是很春風得意嗎?”
趙珍珠有些不解,然而,轉念一想,她似乎找到了答案,看起來,熟讀四書五經的蒲壽晟定然知曉,自己現在在做的究竟是什麼,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靈魂深處的罪惡,也知道,眼前這個末世公主,是大宋三百多年“皇恩浩蕩”的象征,絕不是個無用的廢物點心或是傀儡架子。
“自打被你們砍掉手腳之後,我的心就已經死了,你就不必如此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