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舶司,時候不早了,還是趕快押送,以免夜長夢多!”
“也好!”
深夜時分,蒲壽庚看了看沙漏,轉過身,鄭重其事地對著元軍將領唆都說道:
“唆都將軍,押送趙嫣和趙珍珠之事,就交給探馬赤軍好了,務必注意保密!”
在元軍士卒的押送下,趙珍珠被放在了一輛平板車上,蓋上被褥之後,和楊思妍一起向著監牢進發。
“思妍,這是哪?”
“娘,我們回廣州了……”
一聽楊思妍說這裏是廣州,趙珍珠閉上眼睛,一陣掙紮,滾下了平板車。
“喲,趙氏,你都成人彘了,還妄想著能逃跑啊?”
兩個蒲家私兵快步上前,借著火光,看著正在地上用手臂和膝蓋爬行的趙珍珠,他們挽起袖子、掄起腳,對著她就準備來一頓拳打腳踢。
“慢,不要打她!”
蒲壽庚嘿嘿一笑,朝著那兩個私兵擺了擺手,而後,他這才慢騰騰地走到趙珍珠的身邊,隻見,趙珍珠將臉頰貼在泥地上,聞了聞身下泥土的芬芳,之後,她雙膝跪地,靠在樹幹上對著茫茫月夜喊道:
“我回來了……”
借著火光,看著趙珍珠淚如雨下的樣子,蒲壽庚則是假惺惺地跪倒在地,一臉偽善地勸說道:
“公主殿下是大元的欽犯,若不投降,則必死無疑……事到如今,公主何不考慮歸降大元,這樣,尚可保全楊思妍的性命,亦可獲得榮華富貴……”
趙珍珠看也不看蒲壽庚,依舊是潸然淚下,沉默片刻,她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
“蒲舶司,大宋江山已經淪亡了,我姐姐和我妹妹也已經不在人世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再有活下去的乞求……”
“公主殿下,還請三思而後行吧!”
蒲壽庚冷哼一聲,不耐煩地對著屬下說道:
“快,把趙珍珠抬回車上,別讓她再跑了!”
私兵領命,將趙珍珠抱回了平板車上,之後車隊繼續出發,很快,就來到了廣州牢獄,在幾個獄卒的拖拽下,已經換上囚衣的趙珍珠和楊思妍被打入死牢,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娘,你的斷腕流血了,不如,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趙珍珠靠在牢房的牆角,低下頭用衣袖擦去眼淚,輕輕地吻了一下楊思妍的前額,低聲細語地說道:
“不必了,反正我心已死,不日,我們娘倆就可以去天界了!”
……
“啟稟皇上,亡宋壽安公主趙珍珠及太皇太後趙嫣,已被蒲壽庚擒獲,是殺是剮,還請陛下下詔!”
至元十八年(宋祥興三年,1280年)初,忽必烈得知了趙嫣和趙珍珠被俘虜的消息,直到這時,他才稍稍地鬆了口氣,說頗為得意地說道:
“朕日夜憂慮者,即為這兩個婦人耳,既然她們已經被俘,嚴加看守就是,萬不可讓他逃走!”
此言既出,阿合馬和桑哥向前走了一步,阿合馬搶先朝著忽必烈鞠了一躬,拱手說道:
“陛下,斬草除根才是正道,況且,趙珍珠冥頑不化,連其女楊思妍亦受蠱惑,不如,盡快命令蒲壽庚將她們淩遲處死,方可絕人望,安國體!”
“不必如此!”
阿合馬此言既出,忽必烈拍了拍桌案,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們為何一味要殺?若是她們能夠遁入空門,不再與大元為敵,豈不是好事一樁?既可安撫人心,亦可顯示朕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