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說過頭了,大元皇帝要在下護送丞相前去大都,又怎敢怠慢丞相?倘若丞相願意歸順大元,則皇上必然引為股肱之臣……”
“敗軍之將,怎敢言勇?”
文天祥依舊是不屑一顧,而張弘範則仍是畢恭畢敬,對此,張弘正雖然不服氣,但是,迫於兄長的威信和忽必烈的旨意,他也隻能硬是將怨言咽進肚裏。
“文丞相,在下將率軍前去潮州,還請丞相隨行……”
……
文天祥在潮州被俘之際,趙珍珠正待在廣州休養,自打離開惠州之後,她就去了廣州治療眼病,這個時候,她的雙眸已經接近失明,仿佛蒙上了一層黑紗一般,甚至連楊蓁在她眼前晃動食指,她都看不見了。
“珍珠,這次延誤了治療的時機,隻怕,你真的要失明了……”
垂下手,楊蓁不禁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而趙珍珠卻故作隨意,看起來,她似乎根本沒有將眼疾放在心上。
“楊蓁姐,萬一我眼睛瞎了,隻要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孩子,我也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誰說的?”
聽了這話,楊蓁白了她一眼,說道:
“珍珠,如今局勢亂成這樣,出了廣州就是韃子的地盤,而你又雙目失明,我又該怎麼帶你離開廣州?”
“大不了,你就把我獻給韃子?”
趙珍珠開玩笑似的說道,而後,她苦笑一聲,補充了句:
“如今,我忍住不死,不過是為了天下罷了,倘若韃子打進來,而你卻不能脫身,幹脆就將我獻出去,說不定,你還會有獲取榮華富貴的機會!”
趙珍珠此言一出,楊蓁卻是相當地冷淡,她悄悄地瞥了趙珍珠一眼,說道:
“想多了,我有必要這麼做嗎?要是我真有這種想法,在臨安府淪陷時,我就該把你扣下,然後向韃子請降了!”
“我就知道,你不忍心對我下手!”
趙珍珠也是歎息不已,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楚,片刻過後,她拿起團扇,在手裏把玩了一會,說道:
“楊蓁姐,帶我去外邊走走吧,這些天,我都沒機會出去,你還是扶我去院子裏散散步吧!”
楊蓁沒有拒絕,和趙珍珠一起離開了臥房,來到了不大的院子裏,這裏本來是廣州州衙的後苑,也是知州家屬居住的內衙,自打趙珍珠來到這裏,王道夫和淩震這才騰出了官府充作行宮讓她居住。
“夏日的荷塘可真美啊……”
看著池塘裏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楊蓁不禁嘴角一翹,剛想伸手去碰,她卻臉色一沉,悄悄地收回了手。
“對了,珍珠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我不能傷她的心……”
想到這,楊蓁收住了手,拉著趙珍珠來到了亭子裏,在傍晚涼風的吹拂下,趙珍珠似乎十分沉醉,看她那副幸福的臉色,楊蓁一猜便知,她一定是想起了過去在臨安府的生活,想起了已經不在人世的姐姐和妹妹。
“真不知,我還能夠,在這裏待多久……隻怕,等待我的,將又是一場逃亡吧?”
從回憶中醒來,趙珍珠自言自語著扶著桌案起身,而楊蓁則趕忙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臂。
“珍珠,你的一生,看來也是曆經磨難啊!”
“哎,可不是嘛……我多麼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要是這樣,現在,我也該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