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別讓蠻子跑了!”
廣南東路,惠州城。
趙珍珠坐著一條小船,從水門悄悄進了城,登陸之後,她就在楊蓁的攙扶下,徑直向著府衙走去。
“珍珠,我聽說文璧已經投降元軍了,倘若元軍要守株待兔,你這麼去,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不,文璧他不是這種人!”
趙珍珠瞪了楊蓁一眼,斬釘截鐵地說道,楊蓁無奈,隻得咬了咬牙,跟著她一起走進了府衙。
“汝是何人,膽敢擅闖官府?”
聽到嗬斥聲,趙珍珠抬頭看了眼凶神惡煞的衙役,然而,她的眼睛早已近乎失明,因此,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能故作隨意地解釋道:
“煩勞告訴文知州,就說有一故人來訪……”
說著,趙珍珠從衣袖裏摸出了一根金條,將其塞到了那個衙役手中,打量著手裏的金條看了片刻,衙役這才點了點頭,勉強答應道:
“請跟我來!”
走進衙門,趙珍珠和楊蓁就被帶到了樹影婆娑的後苑,此時文璧正坐在一張藤椅上閉目養神,仿佛超然物外一般。
“大人,有兩個婦人前來拜訪,其中一人說她是你的故人!”
“是這樣啊?”
文璧睜眼一看,發覺來人是趙珍珠之後,他霎時就愣住了。
“你出去吧,本官想和她敘敘舊!”
衙役朝著文璧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後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文璧不由得冷哼一聲,對著趙珍珠說道:
“珍珠,如今這裏對你來說,已是龍潭虎穴,你可真是不怕死……”
趙珍珠的臉色依舊是溫婉可人,沉默片刻,她輕笑一聲,說道:
“我知道,你不會出賣我,雖然,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
“珍珠,想必這次,你是為了吾兄宋瑞而來的吧?”
“正是,我隻想讓你幫忙,讓宋瑞所部能夠經惠州撤往硇洲,想必,這些對你來說,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吧?”
說完這些,趙珍珠不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補充道:
“我的雙眼已經看不見了,再也不能看清你的容貌了,如今,我冒著被虐殺的危險前來惠州,隻想求你幫忙,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上,讓文宋瑞得以撤回行朝……”
文璧撫須片刻,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封信,將其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此事,吾兄已經在信中提及了,隻是他囑咐我,一定要保住文家的骨血,因而,他並不打算從惠州撤退,而是準備,在潮州與元軍血戰到底!”
此言既出,趙珍珠一下子就愣住了,直到楊蓁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這才讓她從驚愕和不安之中回過神來:
“既然這樣,那……我也沒有別的可說了…既然你我已經不在一個陣營,那麼,唯有兵戈相見,才是你我最終的歸宿了……不過,以我的性格,我寧願帶著我的孩子站著死,也絕不願跪在忽必烈的鐵蹄之下苟且偷生!”
這回該輪到文璧沉默了,在內心,他也不得不承認,趙珍珠所言極是,但是,對於趙珍珠要拉自己的孩子殉國,他卻有些於心不忍:
“珍珠,人各有誌,我不能阻止你,你的孩子年紀輕輕,你不能帶著他們一起死,他們應該有自己的前程,有自己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