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稟報,謝方叔當即丟下了書,沉吟片刻,他這才拿起官服,對著幾個下屬吩咐道:
“甚好,來人,將奏疏帶上,隨本官進宮麵聖!”
“是!”
小吏咧嘴一笑,像隻蝦米一般朝著謝方叔鞠了一躬,緊接著,他就從書櫃裏拿出了奏疏,隨同主子騎上了高頭大馬。
“駕駕--”
……
“愛卿日理萬機,不去處置政務,來此見朕,究竟所為何事?”
垂拱殿內,麵對趙昀的疑問,謝方叔隻是筆直而立,一臉嚴肅地說道:
“陛下,臣此次前來,不為別的,隻為稟報一事!”
“說吧……”
有了趙昀的允許,謝方叔這才咳嗽一聲,鄭重其事地說道:
“陛下,如今邊關之事甚緊,對於王惟忠這樣的將領,即使有背國法,也需從寬處置,否則,恐失人心啊!”
此言既出,趙昀沉默了,思索許久,他這才拿出了餘晦的奏疏,將其放在了桌案上。
“餘晦上書朝廷,稱王惟忠勾結韃子,意圖不軌,而今,愛卿又稱其忠,究竟有何憑據?”
“陛下,臣以為,王惟忠與餘玠並無勾結,相反,他與餘玠,還有不少矛盾。而此次大理之役,若非王惟忠在大理拚死抵禦,隻怕,韃子已經飲馬長江,攻克瀘州等地了……”
聽完謝方叔的一席話,趙昀不由得擰緊眉頭,沉默良久,他才冷哼一聲,說道:
“朕亦知,卿所言非虛,然,餘晦所言,也並非無事生非……”
直到這時,謝方叔這才發覺餘晦的影響力顯然是難以製衡,即使,他作為宰執,也不能取代官家對他的絕對信任……無奈之下,已然萌生退意的他隻得向趙昀推舉一人,用以替代自己:
“陛下,若是如此,臣欲推薦一人,與臣一起,執掌宰執權柄……”
“愛卿請講!”
謝方叔不假思索,就對著趙昀說出了一個功績顯赫的封疆大吏的名字:
“陛下,臣以為,董槐可以擔當大任……”
“董槐?他有何能,能夠擔任宰執?”
謝方叔有沒再說什麼,隻是遞上了一份奏疏,趙昀閱畢,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
“便依卿意……卿還有何要求,可以和朕說出!”
“陛下,臣將告老還鄉,如今,大敵當前,朝廷更需舉薦賢才,一致對外,故,離開前,臣隻想見趙嫣一麵,請陛下恩準!”
謝方叔的要求,讓趙昀有些不解,在大宋的曆史上,尚未有宰執主動向皇帝要求見一位嬪妃,因而,他並沒有輕易答應。
“卿且去,容朕考慮!”
對於皇上的“推諉”,謝方叔已然不再注重,離開皇宮之後,他就回到家中,吩咐家裏人準備行裝,並派親信前去送信,要求趙嫣出宮與他見麵,商量朝廷大事。
收到信件的時候,趙嫣仍然病的不輕,和幾天前相比,她的病情似乎根本沒有好轉,相反,她還發起高燒……而根據經驗,趙嫣敏銳地發覺,若是這樣下去,隻怕,她的病就將轉為肺炎,最終不治。
“趙嫣,反正謝方叔與你一向不和,這次他邀請你,你就別去了……”
雖然,蕭晴勸她不必理睬這茬,然而,趙嫣還是丟下了額上的濕布,起身換上盛裝,顯然是打算親自前去。
“哎,如今謝方叔就要退隱,而我也曾有求於他,若是能夠與之和解,則對我們,對大宋,也是好事……”
蕭晴愕然,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要跟著趙嫣前去,以免發生意外。
在蕭晴的陪同下,趙嫣趁著夜色,乘坐馬車來到了謝方叔的私宅,蕭晴向仆人說明來意之後,她們得以進入私宅,這才發現,謝方叔已經穿上官服,恭候多時了。
“趙皇後,臣以向官家請辭,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聽這話,趙嫣伸手,摸了摸滾燙的額頭,不假思索地說道:
“本後雖與大人有矛盾,然,如今乃是危急存亡之秋,還望大人以江山社稷為重,切勿輕言離去!”
“多謝皇後挽留……”麵對趙嫣真切的挽留,謝方叔隻是拱了拱手,緊接著,他毫無掩飾,對趙嫣說起了他選擇離去的原因。
“想必,皇上心意已決,打算處決王惟忠,臣雖與餘玠一向不和,然,餘玠之死,皆為餘晦陳大方之流所為,還望皇後全力保住王惟忠,以免讓天下寒心!”
趙嫣輕笑一聲,伸手遮住自己因為發燒而通紅的臉頰,一邊故作無事地說道:
“大人放心,妾身一定做到……”趙嫣話音未落,她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便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