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全打量了留夢炎片刻,而後,鄭重其事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許下了毒誓:
“好,一言為定,如有背叛,刀斧加身,全身流膿!”
“丁大全,小的若是背叛,則連同全家暴斃,死無葬身之地!”
半月之後,眼看蕭晴高燒已退,病情好轉,趙嫣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前去皇城後苑走走。眼下,已經接近了陰曆的八月十五,再過些日子,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了。因而,這個時候能夠看到她身體恢複,趙嫣也是十分開心。
“感覺好些了嗎?”
“趙嫣,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已經不知魂歸何處了……”
一聽蕭晴這麼說她,正在趙嫣也不禁莞爾一笑,輕聲細語道:
“要不是你能夠網開一麵,隻怕當時,我還真就一命歸西了!”
“走……我們去倚桂閣那兒坐坐,等會,我要去暴室探望謝皇後和趙珍珠。”
“好呀……”蕭晴笑語盈盈,從提著的食盒裏掏出了粉盒與粉撲,待坐下之後,她才不慌不忙地說道:
“趙嫣,如今你可得注意點形象……來,讓蕭晴替你化妝吧!”
“機靈鬼……”趙嫣輕笑,從隨身的包袱裏掏出了一根金簪,將其放在了蕭晴麵前的桌麵之上:
“這是上回我用來自盡的金簪……你還是收好吧,別讓我再有機會用它!”
蕭晴滿不在乎地拿起金簪,將其放在手掌中觀察片刻,而後,她突然尖叫一聲,對著趙嫣就是一通亂喊亂叫:
“這……這簪子你是從哪弄來的?”
看著蕭晴那副吃驚的樣子,趙嫣思索片刻,總算從記憶中拾起了一塊碎片:
“這是我在慈明園搬走之前撿到的……當時我就覺得,這支鳳簪很漂亮,於是就將它留下作為收藏了……”
“這……這是蕭媞的遺物……是她娘鳳皇後的珍玩……”
“對不起,我不知道……”一聽這話,趙嫣也跟著嚇了一跳,好一會,她這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蕭晴說道:
“收好吧,有時間,你替我將它埋在蕭媞的土墳裏……讓它去陪著蕭媞吧!”
而在她們散步歇息的同時,謝道清和趙珍珠可是一點都不好過。本來,謝道清想要趁著洗滌衣被的間隙教趙珍珠讀書寫字,然而,負責監督宮女的董宋臣卻絲毫都不想讓她們閑著……一發覺謝道清想要帶著趙珍珠去歇息,董宋臣當即上前,抽了她一鞭之後,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她的發髻:
“喲,謝氏,你都已經被廢淪為婢女了,還當自己是皇後嗎?快去幹活!”
抬頭看了眼不可一世的閹豎,謝道清不禁淒然一笑,忍住淚水和疼痛,將手伸進了冰冷的水中,繼續機械地揉搓著衣被。不過,趙珍珠可不想這麼忍下去:
“狗閹豎,你敢欺淩我母後,本公主……定要告訴父皇……”
“珍珠……”謝道清抬眼看了看她,臉上分明露出的全是不滿與失望:
“母後不是和你說過了……在敵人麵前橫衝直撞絕非上策?”
聽聞此言,經過片刻的驚愕,趙珍珠就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一把抱住了謝道清的脖頸:
“珍珠錯了,還望母後原諒……”
謝道清伸手攏了攏額上淩亂的青絲,馬上就換了一副親切近人的麵容:
“傻孩子,母後怎麼會責怪你呢……”
趁著謝道清和其他宮女都在洗滌衣被,無暇抬頭之際,董宋臣急匆匆地走到屋子裏,從一張茶幾上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了片刻過後,他就悄悄地從中抽出了一張便條,將其塞進了衣袖之中……而在離開之前,他還不忘衝著“笨拙”的謝道清喊了一聲:
“快點!別婆婆媽媽的,洗不完,晚上你和趙珍珠就別想吃飯……”
“哎……”謝道清輕輕歎息一聲,接著,她忽然感到一陣頭暈,而後便是兩眼一黑,“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失去知覺。
“母後……”趙珍珠也跟著趴在地上,使勁地搖晃著她的手臂,就在這時,隻聽得“嘩——”地一聲,一盆冷水連同濕漉漉的衣被徑直襲來,冷不防地潑在了她們身上。
“謝庶人,想裝死是嗎……還不快給你爺爬起來?”
匆忙離開過後,董宋臣就在七扭八拐,幾下子就來到了一處偏僻寂靜之處。經過半個時辰的等待,一個女子匆忙趕到,向著他行禮道歉:
“妾身失期不至,還望董公公恕罪……”
“罷了……閻婉容,前些日子,趙嫣自殺未遂,想必定是心中有鬼,若是能夠加以利用,那可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啊! ”
“董公公,你何出此言?”閻婉容不解,不過,董宋臣的下一句話,就讓她似乎猜到了幾分:
“若是給趙嫣送個叛逆不成、畏罪自盡的罪名,到時候,隻怕她是有口難辯,隻能坐以待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