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前所言靠實工夫,玩之有味,此去必能見之行事。卿宜務忠實以革欺誕,施威信以戢潰釁,廣惠愛以撫流移,當為四蜀經久之謀,勿為一時支吾之計。”
淳祐二年七月十六日,皇城後苑的翠寒堂內,即將前去川蜀赴任的權工部侍郎兼四川宣諭使餘玠正在向皇上辭行。而對於他的走馬上任,朝廷上下都給予了厚望,希望他此去能夠一舉改變川蜀地區宋軍所麵臨的不利局麵,使得川蜀向過去一樣重新成為東南的屏障和朝廷財賦的重要來源。
“陛下勿憂,臣定當手挈全蜀還本朝,其功日月可冀!”
“甚好……朕願靜候佳音,卿大可放手經略,拱衛大宋江山……”麵對餘玠的一本正經,趙昀也隻是和顏悅色地勉慰了一番,接著就朝著侍立在一旁的盧允升揮了揮手,心領神會的盧允升當即拿出了一本用黃色絲巾包著的小冊子,將其送到了主子手中。
“此乃樞密院的機要密碼本,若是卿有機密要事欲經電報請示朝廷,則可用此以防不測……”
“謝陛下……”
雖表麵上餘玠恭恭敬敬地向官家拜謝,但是內心卻對密碼本的來曆心知肚明……在官家如此舉動的背後,必定有著趙嫣的身影,而她這麼做或許是擔心那些無孔不入的蒙古細作,亦或者隻是為了保密而保密。
“官家……”
正當趙昀準備斟酒和餘玠依依惜別之時,趙嫣的侍女蕭婈忽然走了進來,向著官家屈身行禮道了萬福之後,她就低聲細語地直接向官家說出了趙嫣叫她來這的目的:
“陛下,趙貴妃讓臣妾前來稟報,飛機已經備好,隻待官家旨意,即可送餘大人前往川蜀……”
“朕知矣,汝且去……”
“是……”
待蕭婈告退之後,趙昀這才吩咐侍從將酒杯放在一張檀木桌上,由自己親自把酒為餘玠餞行。君臣之間雖然無言,然是因為千言萬語難以說盡,或許此時此刻,趙昀對於眼前這個有勇有謀,一表人才的臣下最大的期望就是:還蜀地黎民一片安寧。
“這些油料應該夠了吧……”
在鹽官縣郊外的小校場上,一架雙引擎的轟炸機正停在校場的盡頭,在微風的吹拂下巋然不動。而在飛機的旁邊則堆放有十幾個大木桶,裏邊全都裝滿了來自勃泥、可供飛機直接使用的輕質原油……在大木桶旁,一個縣官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周圍的衙役們交流,這天一大早,朝廷的使者就前來傳旨,吩咐在鹽官縣的臨安府市舶司和鹽官縣衙門即刻組織人手,將被運至碼頭的石油送往小校場以供飛機使用。
“大人盡管放心,這些油料有多無少……”
衙役領班拍了拍胸脯,鄭重其事地對縣官保證了之後,這才翻出了朝廷使者提供的一張紙,一本正經地念叨道:
“朱雀一型飛機,加滿油需要約十二桶油料……”
“罷了……就等朝廷方麵的人來吧!”
“遵命——”衙役們嗬嗬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誰也知道,目前大宋全國會駕駛這玩意的隻有趙嫣和蕭晴,要是沒有她們,恐怕這個名為“飛機”的玩意,終究也隻是一堆廢銅爛鐵。
大約中午時分,兩輛其貌不揚的帶篷馬車一前一後地來到了小校場,待馬車停下之後,從前邊到來的帶篷馬車上先後下來了兩個皮膚白淨、身材勻稱的年輕女子,她們無一例外地都用手臂托著厚重的鬥篷,在走向飛機的同時還有說有笑的談論著最近朝野上下發生的一些趣事……然而等走到了飛機旁,她們就說不出話來了。
“這……”
原來,由於不懂得如何正確使用橡膠管給飛機加油,那些衙役們把飛機的機翼弄得滿是油汙,不僅如此,在加完油之後,他們甚至連飛機的油箱蓋都沒關好就離開了,以至於飛機油箱內的油料漏了一地,搞得飛機附近都是刺鼻的石油味。
“該死,這樣起飛是會著火的……”
趙嫣一邊在內心裏暗暗的大罵該死,然而她也隻得自己搬來木梯爬上機翼,不顧沾染了滿身的油汙去將油箱蓋用力擰緊。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嘩”地一聲,不等她反應過來,幾桶冷水就從天而降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對不起……”
聽聞聲響, 渾身濕透的趙嫣轉身定睛一看,不禁當場就愣住了:
“蕭晴……怎麼是你?”
“抱歉……”放下空水桶之後,蕭晴慌忙上前將趙嫣扶下了木梯,然後才愧疚不已地說出了自己帶人這麼做的原因:
“剛才我帶人在飛機的右側機翼清洗油汙,然後才讓人擰緊了油箱蓋,為了省事,我才做出了直接越過機身將水潑到左邊的決定……可沒想到你卻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