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汝是何人?”
大年初一清晨的艮山門外,一個身著短褙子、身上沾滿了泥土的年輕女子被皇城司的士兵給攔住了。士兵們在打量了一下她的衣著和臉上的沾染的泥和汗珠,再觀察了她那濃重的黑眼圈,這些士兵當場懷疑她可能是蒙古軍派來的奸細……
“妾身乃知尚書內省事趙嫣,有急事要報告官家……”
“你是趙嫣?”士兵們一聽眼前這個狀如農婦的女子竟然開門見山地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職務心裏都不由得直犯嘀咕……趙嫣不是給蒙古細作抓走了嗎?怎麼可能自己逃回來呢?
“不信嗎?”麵對這些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士卒,趙嫣的黑眼珠一轉有了主意,隻見她從包袱裏掏了一會,摸出了一塊潔白無瑕的象牙令牌:
“這是官家賞給我和蕭媞的……要不信你等可以帶著我去福寧殿麵聖……”
這時候,隨著皇城司和臨安府衙“清剿”蒙古細作據點行動的展開,以定民坊內的洪福客棧為首的一批被蒙古間諜用於接頭和掩護的窩點相繼被宋軍查封……然而作為臨安知府的趙與蔥卻依舊顯得憂心忡忡,被蒙古韃子用於掩護的據點雖然大多被宋軍一鍋端了……但是落網的所謂“細作”大多都是一些夥計或雇工,而那些真正的“大魚”卻都蹤跡全無……
“報——趙大人,我們抓到了一介婦人,她說她是宮裏的知尚書內省事趙嫣……”
“帶上來!”
在兩個士卒的押解下,趙嫣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輕輕地走進了臨安府衙內的見廉堂。一夜未眠的趙與蔥和李毓之當然都沒心思仔細看看趙嫣那狼狽樣,他們一個坐在大堂的正中似睡非睡,另一個則早已經靠在柱子上鼾聲大作……而趙嫣倒也不客氣,她當即不顧士兵的阻攔衝上前去,不由分說就揪住了趙與蔥的右耳:
“趙與蔥……你還想不想當知府了?”
“大膽潑婦——”霎時,趙與蔥就因為疼痛而迅速清醒了過來。然而不等他繼續發作,趙嫣的下一句話就將他的怒氣給牢牢鎮住了:
“你們臨安官府怎麼如此窩囊……連忽必烈這韃子酋長溜進來了都不知道,當大宋行在是邸店啊?……如今你可真大方,把皇女都送給了韃子……”
迫於無奈,趙與蔥隻好和李毓之一起組織兵馬,按照趙嫣所說的方向前去追擊忽必烈一行;而趙與蔥留給她趙嫣的唯一安慰就是臨安府造船廠完好無損,韃子根本沒有機會前去破壞……
“來人……去告訴蒲澤之蒲大人,讓他把禦前軍器所的所有火器都拿出來……老子要給忽必烈找點樂子!”
“是!”
“快……駕駕駕!”在由臨安府通往溧陽的官道上,一輛用兩匹口吐白沫的駿馬拉著的馬車正在十幾個騎馬者的嚴密護衛之下向前疾馳著。馬車上掛著的帷簾全部都垂了下來,讓人根本不知道車裏坐著的究竟是何人。
“韓文林……想必我們已經甩掉了那些宋蠻子吧……”
“趙大人,還是等過了江水再慶幸吧!”
不用說,這正是剛剛從臨安府逃出、劫後餘生的蒙古細作們。在將蕭媞押上馬車之後,為了防止她呼救,韓文林等人還將她的嘴用一團麻布給堵上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將蕭媞的手腳用繩索牢牢捆住,以防她伺機逃走。
“停下——”在繼續奔逃了幾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總算逃進了與臨安府相鄰的安吉州(湖州)境內的德清縣郊外,估摸著已經將宋廷派來的追兵甩了之後,經忽必烈默許,韓文林這才不慌不忙地命令所有人下馬歇息,順帶啃啃幹糧準備積蓄體力繼續趕路。
“王爺……車裏的那個蕭媞要不要也給她吃點?”
“娘的……我等跑的匆忙,自己吃的都不夠,還能管得上那娘倆?”不等手下向忽必烈報告,韓文林當即駁斥了他的提議。
“還是給她留點吧……”就在這時,忽必烈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提醒了韓文林:
“本王此次深入虎穴,豈能空手而還?”
“小的遵命……”
不過為了好好羞辱一下蕭媞,在吩咐手下給蕭媞鬆綁之後,韓文林故意從幹糧裏邊掏出了一個早已經發黴、長著“綠毛”的黑饃直接丟進了馬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