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這件事應該很簡單,青魚幫屹立在西涼多年,勢大財多,背後還有西涼的土皇帝支持,清除掉幾波敵對小勢力算的了什麼?
但方申圖心中總有種不安的感覺,若真是如此簡單之事,為何太守大人要求絕對保密,而且運來大量兵器,一副要打硬仗的架勢?
還有就是這些天,西涼境內的陌生麵孔多了起來,小巷裏,河溝中,每天早起都會有屍體,有些是青魚幫的弟兄,有些是外來人。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方申圖心中雖不安,但又不敢去問太守大人,所以隻得招攬一些可用的高手,以防不測。
至於那個少年會不會來,方申圖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少年不是個無信之人。
“七日後到海陽關北口來!”這是方申圖讓山茶轉達的一句話。
“我知道了。”漸離躺著床上,淡淡地說道。
山茶還沉浸在忽然擁有了三百兩銀子的喜悅中,她抱著布包一直在傻笑,過了一會兒她將布包放在漸離枕頭旁邊,說道:“給你。”
漸離睜開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山茶。
山茶有些戀戀不舍地看著裝滿銀子的布包,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它上麵移開,說道:“這本就是你的東西。”
漸離抓起布包將它丟進山茶懷中,說道:“它現在是你的了。”
山茶手忙腳亂地接過布包,將它摟在懷裏,向漸離怒目而視,說道:“你怎麼把銀子亂扔?”
漸離不去看山茶,開口道:“你若是不想要,就替我丟了它吧。”
山茶腦門上的青筋瞬間就鼓了起來,身子也猛然繃緊,良久,她像是打了一場仗一般,渾身大汗淋漓,她抱著銀子,看不清表情,說道:“那我就先收下了,你什麼時候想要回去,我就把它還給你。”
漸離伸出手揉了揉眉心,不再言語。
山茶從地上爬起來,說道:“我去買隻雞燉湯給你喝。”
漸離沉默不言,山茶隻當他默認了,將布包掖在床角,掏出一錠銀子揣在懷裏出門而去。
懷裏揣著沉甸甸的銀錠,山茶的心情難以抑製地愉悅起來,走路都不免輕快了幾分。
山茶走到一條深巷中,這條深巷充滿了雞糞的臭味,山茶掩住鼻子,巷子兩旁盡是些雞鴨販子,這些小販不時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山茶,有輕蔑,有戲謔,還有毫不掩飾的情欲。
山茶摸了摸胸口的銀錠,沉甸甸的銀子總是能夠給人帶來自信與勇氣,山茶走到一個攤子前,指著籠子裏的一隻肥胖的老母雞問道:“這隻雞怎麼賣?”
小販臉上掛著不懷好意地笑,說道:“這雞可不便宜,要五錢銀子!”
山茶臉色一變,問道:“這麼貴?不都是幾十文嗎?”
小販斜斜靠在門框上,歪著腦袋說道:“那是賣給別人,你就不一樣了。”
山茶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已經知道那小販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你掙錢多容易?床上一躺衣服一脫就有大把男人給你錢,我們呢?每天吹著冷風也掙不到兩個碎銀子,老子心裏不平衡啊!”
小販譏笑道:“你若是不想買也行,反正你自己不就是個雞(妓)?回家燒一鍋開水,你自己往裏一跳,不就有了一鍋純正的雞湯?”
“不過你要是願意陪我一晚上,把我伺候舒坦了,我倒可以考慮考慮把這隻雞原件賣給你,怎樣?”小販眼神中閃爍著不加掩飾的情欲,伸手便要去拉山茶的手。
山茶臉色由青轉紅,惡毒的話語如同刀子狠狠刺在她的心髒,她身子顫抖起來,她舉起手,想要狠狠抽那個小販,可舉了半天,她依舊沒有抽下來。
小販一臉嘲弄地看著山茶,說道:“你還想打我?一個小婊子也敢打人?”
周圍的販子們都嘿嘿壞笑著看著山茶,眼神中充滿了冰冷的戲虐。
對於他們這些生活中最底層的人來說,唯一有樂趣的,便是欺淩那些在他們眼中比他們更加低賤的人,隻有那樣,他們才能感覺到一種上位者的滿足感。
山茶忽然感覺到自己無比的孤獨,她想要回到那個小木屋,隻有在那裏,她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
她捂住嘴巴,剛剛轉過身去,便撞在了一個人身上,她身形不穩,卻被那人一把抱住,她抬頭看去,蒼白的臉,濃墨般的眉毛,那人竟是漸離!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山茶急忙掙開漸離的手,轉過身去不想讓漸離看到自己的狼狽樣。